以前讀過的詩書，里頭惹人思慕的佳人，年時夢中的妻子，無一例外都是的樣子，家世也好名聲也好品行也好，他都不在意，心里早就認定了孟合歡，而這場意外的婚事，更讓從畫里來到他的邊，在一點一滴的相中加深這份意。

其實他從來沒說過，也于啟齒，每每合歡促狹逗弄他時，他心中都是歡喜的。

奚瓊寧默默垂首著靠在他肩上的人，這個郎從前被辜負，還好上天愿意讓忘掉那些煩心事，雖然這麼一來，自己有趁人之危之嫌，但只要快樂就好。

只是可惜，他恐怕無法陪太久了。

“咱們這篝火會就是沒意思，參加的人都端著，哪里有趣得起來呢？什麼時候咱們兩個去北地看一看就好了。”

其實話一出口，合歡就后悔了，任憑和陳伯番上陣，這人就是怎麼也不松口和他們逃到北邊去找王爺。

合歡當然苦口婆心地勸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因為自己挑起天下戰爭，可如果你出了什麼事，父王照舊會帶著大軍過來為你報仇，結果都是一樣，為什麼不留下命和我一起走呢？”

現在都記得邊人那氣人的回答。

“后面的事給后人吧，只我自己，定是初心不改。”

合歡小聲嘟囔道：“真是個死子。”

“這天下靈活頭的人那麼多，又怎麼不能容下死子的人呢！”那時候瓊寧嘆道。

是啊，這天下的公正天理，向來都是這些死子的人撐起的，他們看上去又笨又犟，不好相，可如果沒有這樣的人在，那該有多麼可怕。

只是－－

“我不想讓你為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從來有個犧牲的命，好的話青史留名，壞的話沒人記得他曾為世人犧牲，憑什麼瓊寧這樣好的人要有這樣的命呢？

合歡想說你走了，那我怎麼辦，可沒有說出口，不想讓變束縛瓊寧的韁繩，可又怎能看著他走上絕路？

抹去眼角的淚水，合歡強行彎起角，道：“雖然不是母妃家鄉的篝火會，但事在人為嘛！”

說完站起，和一邊的金雀兒神神離開了。

邱意心道：“主子，世子妃回帳篷了。”

待在一起那麼久，奚瓊寧如何不知道是要搗弄一些小驚喜，他無奈地搖搖頭，心底浮現期待，無論后事如何，他都會將和在一起的每一刻當做最后一刻來回味。

四周的人也若有若無盯著這邊，若說一開始所有人礙于攝政王之事，都對兩人視而不見，可上午那件事一出，人中看熱鬧的小心思占了上風，尤其這一代皇家世家的子弟們明顯都牽涉其中，一些上了年紀見多識廣的人都快要好奇死了。

小喜在一旁烤著東西，那些東西是邱意幾人趁空閑打的，不然晚上其他人吃炙，他們只有可憐的烤魚。

前方歌舞停下來，篝火會一時只聽見細細的人聲，有的人一時沒注意竟燒了自己的頭發，惹得郎郎君世家夫人家主等嬉笑不止。

孟合歡就是在這時出來的。

穿著一件紅，那是南邊的蠶制，用最上的礦石染了幾個月才得來的布料，穿到上如水過，上綴金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當當，像這個人一樣永遠消停不下來。

長長的頭發垂落，實際上一般的當家夫人們為了增添威嚴，都會選擇將長發盤做高髻，可明明婚了，卻裝扮的如同一個未出嫁的郎，長發及腰。

所有人的目被被這沉默不語的郎吸引，然而這郎卻只能看見前那個郎君。

這是合歡想了許久才想到的禮，瓊寧什麼都不缺，唯獨缺的是真心，時的記憶在他心底無比重要，便想著跳一支母妃族里的胡旋舞，以后他們兩人無論怎樣，無論在哪里，都不會忘了這個夜晚這支舞。

晚上的篝火會有這麼多人，可這一支舞是為瓊寧一個人做的。

宴上的樂師的樂曲珊珊來遲，可卻一點也沒有打郎的舞步。胡旋舞自先帝時已經傳中原，甚至先帝也曾在宴會上親自和當時的寵妃一起跳過，但眼前郎的舞一點也不一樣。

像是一個郎給心郎君的離別之曲。

讀懂這一點后，所有人安靜下來，樂曲可以傳的，當一個人的技藝達到最高峰，所有所見之人都能意領會此刻的心。

他們自然知道長寧公主為何要跳這支舞，陛下和各位家主的決定早已經無人不知，攝政王率軍深草原四個月未曾有一點消息，北軍人心惶惶，陛下和世家的將領們早就開始暗中活，掌握了大權。

如今，就剩下世子奚瓊寧了。

眾人的目落在那邊笑著的盲眼郎君上，老實說，看奚世子的皮相，他和長寧公主簡直十分般配，只是可惜了，這一對璧人。

殷明瀾看著眼前的一幕，曾幾何時，的舞都是給自己的。

罷了，只要將那個礙眼之人殺了，一切就能回到正軌了。

他仰頭將一杯烈酒灌下，心里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孟合歡啊孟合歡，我后悔了，不該將你推給別人。”

夏公公聽見皇帝這酒后真言，可他什麼反應也沒有，他知道皇帝說這話只是因為心里痛，說出來緩緩，不是說給他一個太監聽得，而且...

他轉頭看著邊神各異的一群人，作為一個太監，還是皇帝邊的首領太監，察言觀的本領是最高的，周圍人的眉眼司都要從他手里過兩手。

陛下從小一起到大的幾個伴讀好友們，瞧著都對長寧公主有不軌之心，大概是燈下黑吧，陛下一點也不知道。

然而夏仁知道很多事，這些事卻只能爛在他肚子里，縱然他是陛下一個人的奴才，但不是所有事都要報給陛下的，像這種事，陛下一定不愿意知道，他說了，罪人就是他。

公主為的心上人跳舞，其他人或是懊悔或是惱怒，夏太監心里嘆息，說起來他是看著這些郎君們長大的，只是不知道這些年時就好的人，長大后為何鬧這樣，還好之一字，他這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嘍。

【作者有話說】

孟合歡：其實若失憶前的是瓊寧，那就圓滿了。所以趁著篝火宴，扮做未嫁郎見你。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此舞這是沉默的送別。

奚瓊寧：那時我寧愿藏著，也不會讓你看見我，就像那些從未送出的信件。

第84章 翻勢

◎既然在棋局，為什麼孟合歡不能是一子翻勢之人？◎

昏暗的帳篷里，太監們垂手而立，夏太監拿著剪子剪了剪燭火，手揮了揮，侍們上來換了熱茶。

他瞅了瞅殿的景，心里倒是有個影，今夜陛下怕是又要睡的晚了。雖然太后娘娘常常傳他讓照顧好陛下，他一個奴才，怎麼好勸陛下呢。

還是公主在的時候多好，那時候的陛下十分聽公主話的。他嘆了了一聲，只可惜是人非。

殷明瀾捂著腦袋，自晚上起他的腦袋就十分疼痛，像是幾針隨心所扎著他的腦袋，太醫來了幾次，只會讓用水冷敷，什麼作用也沒有。

但他自己知道，這是心病，必須等那個人，那個奪他所的人死了，這份痛苦才能停歇。

睜開通紅的眼睛，他直直看著下邊坐著的人：“可都準備好了？”

高長青抿抿：“準備好了。”

白毓喝了一口剛上的熱茶，不燙不涼恰到好，他角含著一抹莫名的笑意，修長的指尖輕輕在桌上扣了扣。

一邊的蕭若華被這聲音擾得心煩不已。

他強行靜下心來，想著幾人早就商討好的計劃，來回檢查有沒有什麼，等每次得出奚瓊寧必死無疑的結局后，這才稍稍安心。

宋輕時忽然道：“到時候我去看著合歡，不讓卷進來！”

殷明瀾的眉頭皺了皺，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心中就有些不喜。他是知道宋輕時從前喜合歡的，但沒有放在心上，這個人稚偏執，不會是孟合歡喜歡的模樣。

從小一起長大，他早就將孟合歡喜歡的樣子清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小離開父母，孟合歡喜歡的是和逍遙王夫婦一般大義凜然，從不折節的人，從來偏明磊落，坦坦之人，所以當日驕傲卻表里如一的太子殷明瀾才能走到面前。

“讓長青去吧，你盯奚世子。”殷明瀾還是沒有應他，有了奚世子這件事，萬一合歡再被這些所謂之人蠱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好容易走到這一步，可千萬不能出岔子。

高長青上前領旨。

殷明瀾寬道：“長青從來謹慎小心，辦事妥帖，將合歡給你，朕就安心了。”

白毓饒有興致地悄悄打量起兩人，其他人看不出，但他是誰啊，十幾歲就出花叢的人，哪里看不出高長青這古板冷漠面皮下藏著的一點點歡喜，按說他們這種力爭上游的世家子，去圍攻奚世子搶功勞才是正道，被派去保護一個公主應當會極其不愿意才是，可高長青卻興的角微微揚起，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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