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適時送去一盞茶。

殷明瀾劈頭擲在地下。

“去，把皇后來，闖下如此禍事，還高床臥？簡直恬不知恥！”

嬤嬤侍們嚇白了臉，看了看太后，沒有阻攔的意思，忙起往儀宮跑去。

太后也沒想到皇帝這麼快就來，這件事是小，但在如今的局勢下，就像是熱油里濺進去的冷水，說不出什麼時候就會炸開。

“北邊的人蠢蠢，明年開春免不了又是一場戰爭，正是攝政王部下效力的時候，加恩都來不及，倒好，搞什麼敲打。”

殷明瀾重重錘了下桌子。

若是往日，他一定不會再母后宮里如此放肆失態，但今日——天知道他聽到這個消息時，還以為有人暗中中傷皇后。

沒想到啊……

皇后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太后聽了，一個氣急，忍不住犯了咳疾。

“陛下--”

說皇后皇后到。

穿著單薄的裳，簪待罪，比起往日的端莊賢淑，更有一弱婉約的。

“都是妾的過失，妾想著公主不缺這一點點賞賜，又是皇室之人，前朝國庫空虛，軍費吃，妾只是想節約一些用度。”

淚眼婆娑，祈求地仰起纖長的脖頸。

殷明瀾看著，卻忽然想起另一雙眼睛。

哪怕跪著，也絕不會像皇后一樣，搖尾乞憐。

哪怕他說盡辱的話，用盡所有手段，也不會低頭。

他忽然沒了火氣。

這在旁人眼里，就是皇上憐惜皇后，愿意寬恕。

高長川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看向上首坐著的君王，他原諒自己了麼？

抬頭卻只看見一雙幽深的眼，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嬤嬤來傳的時候，正要睡，聽了來龍去脈后，當機立斷，決定用這一招示弱--

今天決定時，確實未想到前朝，只以為是很小的一件事，出一口氣罷了，是思慮不周。

姑母和皇上都沒有說話，的心底還是有些慌張。

可惜如今天已黑，大哥也不好宮，不然也可以想個對策，匆忙之中也只想出這個法子應對了。

覺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這個表弟。

年時他子高傲，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唯一一個他眼的，唯有長寧公主孟合歡。后來，他娶了，雖然皇上待好，但還是比不上孟合歡。

這個名字在里轉一圈，生生帶出來一層銹腥。

——都出宮了，還要和作對。

殷明瀾失去和皇后說話的，明明是這麼順的一個人，偏偏敢做出這麼大的事。

又偏偏選擇了這麼蠢的方法，不想著挽救，而是示弱保全自己，殷明瀾有種莫名的不爽。

--好似是他對無辜的皇后做了何事，已低頭認錯，再不容，就是嚴苛。

這麼一副楚楚人之態，讓人心，卻也不耐煩。

也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孟合歡一樣。

他忽然一愣。

今日，似乎是三朝回門吧？

他忙了一天，早就將其拋諸腦后了。

所以，沒回來麼？

【作者有話說】

殷明瀾（神莫名，心中苦悶）：“如果是合歡...”

正理所應當支使瞎子夫君推秋千的孟合歡：“哈秋...到底是誰躲在暗地詛咒我！”

昨天存稿箱設錯時間了，我這笨手[壞笑]

第35章 閑趣

◎在鬧，他們在笑◎

七天法事做完，天可見地沉。

合歡往窗外看一眼：“這天氣，怕不是要下雪。”大雪封路，到時怕是下不去山了。

只這一會，臉便被冷氣撲了正著，鼻尖凍的通紅。

金雀兒們忙勸著讓回里間：“公主與世子說會話吧，天尚早，才剛吃了晚膳，萬不能睡了。”

合歡覺得兩人說得正是，便關了外界窗戶，推門去里間。

奚瓊寧咳嗽一聲，掙扎著要下床。

邱意急忙將他扶起來，又將狐裘披在上。

“世子這幾日夜夜睡不好，山里風大，怕是又著涼。”

合歡將一旁的藥端來，“快一口喝了。”

奚瓊寧接過，輕描淡寫地喝了，仿佛不是藥，是糖水。

“世子妃如何不來喂我？”他用帕子拭去角的藥漬，一邊一本正經地問。

合歡瞪大眼睛：“一勺一勺喂，不苦麼？”眼睛一轉，笑得不懷好意：“如果世子就這一口，那妾也愿意效勞。”這一口腔調出來，自己先掌不住笑了。

瓊寧不妨這麼說，臉上一熱，只吩咐邱意：“好一個恩將仇報，下次來，不許上茶。”

邱意卻道：“就怕到時我們不上茶，娘娘不如何，世子先來問了，最后也是我們沒趣。”

合歡一聽，越發笑得歡快，一紫杭綢褙子，上繡幾朵艷薔薇，越發即便笑得肚子緩氣，也不妨礙的。

邱意忽然有些惋惜：世子這麼好的人，卻瞧不到娘娘，兩人看著一對佳偶，到底有瑕。

瓊寧將藥放下，留心聽了幾息，嘆了一聲。

“風這麼大，不然我們先下山去，找個農戶借一宿？若等落了雪，又是十天半月不能下山。”此時外頭風聲怒號，夾帶著樹枝被刮的響聲，倒有那種鬼哭狼嚎的味道。

合歡想起來時往山下看的一眼。

穿過云霧，掠過山林，那點點燈火零散的像天上星。

夜里風大，天黑不好行路，還是莫要冒險。

合歡道：“你上不好，還是有個忌諱才是；況且，山下農戶離山底很有一段距離，我們也不知道路，貿貿然走，若撞上個什麼卻如何使得。”

仔細勸了，又走過去，將他摁在床上：“你就好好休息，這被子也要捂嚴實了，發發汗，不定明兒個就好了？”

金珠兒給合歡添上新茶，也道：“世子合該再蓋一床被子，好好焐一焐，夜里萬不能踢被子。看了合歡一眼：“我家公主睡覺最踢被子，但凡我上夜，總要看個三五回才是。”

邱意笑道：“世子爺可從不會踢被子。”

卻聽奚瓊林道：“我倒未見踢過。”

合歡正百無聊賴，聽到這，隨意接道：“那床那麼小，你又挨著我，怎麼踢得開？”

金珠兒幾人笑了幾聲，合歡不知他們為何發笑，就未在意。

“確實無趣，不知道有什麼法子打發一下時間？”

合歡心里卻還有一種想，他剛吃了藥，也睡不著，不如大家玩笑一會，心里松快松快，也能睡得安穩。

便道：“藏鉤的話，咱們人也不好玩，若是作詩對對子，你們怕也難為。”

思索片刻，定下注意：“不若覆如何？”越想越有意思，“贏者可命輸家做一件事，不分主仆，不按大小。”

覆，有文，也有武的，文就是用詩做謎，眾人再用詩詞和之，不中，做的詩便歪了，但他們幾個只須用武的，也就是用塊布籠著一，眾人來回猜。

邱意有些猶豫，他看著奚瓊寧，明顯是顧慮他的目疾。

這些游戲玩起來總要用眼睛，他們怕刺著世子。

合歡知道他們的顧忌，卻道：“在座十人，都要參與，都別想遁走。”哼一聲：“就是世子，也要乖乖守我這令兒的規矩，不然我必得重重地罰。”

奚瓊寧神采奕奕：“這是應當。”

“那我便先來做個示范。”背過，將一放在盤子里，用布蓋住。

“各位，每人可問一個問題，不得直問此為何，只許旁敲側擊。”

“我來挑人，諸人聽我令。左邊第四卻是誰？”

禪房雖大，卻無多擺設，奚瓊寧躺在床上，合歡坐在床靠右手邊羅漢床上，掰著橘子吃，下首是金雀兒，金珠兒，金墜兒，還有王府新分來的金玉兒；幾人或拿小板凳，或拿著團坐，面前擺了小幾，上有糕點糖果。

往左就是世子慣用的幾個小廝。

眾人數了數，正是鄭林。

他從坐墊上起來，撓了撓頭：“敢問娘娘，此用來做什麼？”

金雀兒立說：“問的妙。”

合歡便道：”此可大有用，或是為人間增春，或是為死獄魔。”

這倒不好猜，合歡抱著手臂老神在在，就看他幾人抓耳撓腮的樣。

燈花了一下，到下一人來問，人人問遍了，這才許來答。

后邊金墜兒問：“這我們可識得？”

合歡憋笑道：“自然識得，日日不離啊。”

這就愈發令人不解，眾皆苦思。

又指了幾人，從模樣等問了個遍，合歡一通扯，越發云里霧里。

很快，就到奚瓊寧。

他思索了一陣，方道：”此可是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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