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練習室十分安靜,甘棠彈的是拉赫瑪尼諾夫的《g小調前奏曲》,節奏由歡快向緩和過渡,再繼續推向高。
這首曲子被許多參賽選手彈過,選曲不出彩,也不會出錯。
從前許萍會直接讓從第三面直接彈,但今天讓甘棠彈完了全程。
彈同樣一個音鍵,但不同的鍵方式彈出來的音會有細微差別。
高抬指、半抬指、手指鍵、手臂帶的方式、鍵的角度大小都會對音有影響。
連續八度對于甘棠來說很簡單,音干凈不黏糊,但的手現在對于鋼琴鍵并不敏,完全憑借記憶演奏而已。
算不上絕對上乘,中規中矩。
許萍什麼也沒說,拍拍肩膀讓好好練。
但什麼都不說才是最有力的,甘棠連氣都不敢松。
“你張什麼?”許萍顯然瞧了出來,蹙眉道,“就這樣的心理素質,怎麼上場?”
“我……就一丟丟而已。”甘棠呼吸收,沒底氣地辯解。
心理素質算好,只不過在音樂節出現過重大失誤后就一直沒有轉換過來。
一片沉默,場下連禮貌的掌聲都沒有,甚至有噓聲傳來。這是對演奏者最大的侮辱,更何況是慣了鮮花和掌聲的甘棠。
多年后再上場,張是一件太過正常的事。
“你是奔著拿第一去的嗎?”許萍認真問道。
甘棠想點頭,但還是搖了頭。手不行,耳朵又沒聾,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清楚。
“你還能坐在臺上彈完一整首曲子嗎?”許萍又問了這一句。
甘棠沉默了。五年前,一坐在臺上手就忍不住發抖。
預選賽是視頻方式選拔,坐在鋼琴前錄像就可以。
但是三決賽都要真正上臺,時隔這麼久,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許萍嘆了口氣:“待會兒去臺上彈,我讓他們給你讓道。”
“我……”
“你還想打退堂鼓?”
許萍眼神凌厲,甘棠不自覺敗下陣來。
總歸是要上場,有在計劃上臺演出,但沒有計劃的臨時表演也未嘗不可。
實在不行,不過就是再丟一次臉,有什麼大不了的?
演出會廳里擁著不人,大都是剛才練習完彈奏的人。
方艾婷坐在角落里,卻依舊是眾星捧月。
眼角一掃,看見從門外進來的幾人,起,笑意盈盈跟許萍問好。
方艾婷在這種小細節方面,像來是出不了半點差錯。
但這次沒有熱臉冷屁,再屁顛屁顛跟甘棠打招呼。
甘棠當然也把當空氣。
臺上的負責人下來和許萍問好,許萍揮手,轉頭對甘棠道:“你不是在你那小咖啡館彈了那麼久嗎?把我們當你顧客就行。”
這怎麼能一樣?五年沒真正演出過了。
但甘棠既然參加了比賽,想逃避也會著自己面對。
許萍微抬下顎:“上吧。”
林瑜跟在后,也給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棠棠加油!”
甘棠深呼口氣,點點頭。
方艾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彩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世界級表演,搞實時現場直播呢。
有人在布置舞臺,甘棠沒立即上場,看了一眼方艾婷。
明知道準備看自己笑話,但甘棠也沒理由要求離開。
方艾婷冷哼一聲,意味不明道:“期待你的表演。”
甘棠抿,沒有說話。
工作人員將舞臺布置好,坐在琴椅上,周圍空曠,黑燈漫布周圍,只有一束亮打在上。
生穿著日常子,不施黛,盡力放松,一陣清脆的琴音傳來。
方艾婷眼中閃爍。對于見過的許多人來說,甘棠能保持這個水平算不錯,但比不上這幾年見過的許多大師,甚至比不上小時候。
好像真的不行了。
勝過以前一直想打敗的人,把遠遠甩在后面,不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可是方艾婷高興不起來,移開視線,往許萍和劉京去,以為會從他們眼底看見失,可是沒有。
對甘棠,就這麼寬容嗎?
甘棠下場時,許萍提點兩句,被其他人喊說有事,對道:“等會兒在我這里多練練。”
甘棠點頭稱好,劉京領著林瑜去了工作室。
方艾婷抱臂挪步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
甘棠沒稀得理,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是來嘲諷我兩句的嗎?”
生面無表,連最容易有變化的小梨渦都毫無起伏。
“沒什麼好嘲諷的。”方艾婷別開眼,十分淡然,“我從不跟水平不一致的人比較。”
因為是勝利者,所以可以居高臨下、肆無忌憚說出這句輕飄飄的話。
果真是人淡如。
想要的都有了,當然可以裝得無所謂。
甘棠把包拉上,輕睨了一眼,冷笑一聲:“你還大度,蠻可笑的。”
小肚腸的人,裝什麼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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