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曹玉香失神走到府大門。

路上遇到的丫鬟家丁和仆從，無一不扭頭盯著看。

但無一人敢上前請安或詢問。

待走后，許多人按捺不住困，朝無咎堂跑去。

先到的人發出尖，把后面的人給嚇了一跳。

地上都是尸。

先是青臨的幾個心腹管事。

再是銀蓮和另外一個姑姑。

至后面，瞧見青臨靠著庭樹，腹上鮮淋漓，還在流淌，也還著一口氣。

不過沒撐多久，剛好見到他們一眼，青臨就因失過多而昏迷。

府里青臨一人獨大，而后是的幾個管事們。

現在，他們都在這里，無人給趕來的丫鬟家丁們做主。

最后，還是后面才跑來的庶務管事開始主持局面。

也是這個時候，大家想起剛才失魂落魄離開的曹貴妃。

曹貴妃此時已經步出大門外，無人敢攔。

愣怔地站在臺階下，忽然，遠跑來一支軍。

遠遠瞧見，軍副將一驚，加快速度策馬，近了之后翻下來：“貴妃娘娘！”

曹貴妃看著他，半晌，啟：“青臨，死了。”

軍副將甚至沒緩過來：“什麼……”

“青臨，死了，陳智唯殺的。”

“殺人兇手”陳智唯，現在跟在夏昭后，他頭重腳輕，每步走得都虛幻，覺得像做夢。

蓮銀和那些管事們都是夏昭殺的。

對他們很“仁慈”，出手很快，了結得果斷。

而青臨，留在那邊，讓青臨自己看著里的一點點流盡，看著生命慢慢消失。

青臨的殺手機構，這些年都是陳智唯和虞彥馳聯合管理。

那麼多高手，干了那麼多難以完的任務，陳智唯自認這一支殺手在天下都排得上號。

結果，剛才這個一出手，就，就死了——

院子里的人，就死了？！

陳智唯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

現在還活著的他，是否應該抱有一僥幸，僥幸他還有當傀儡的資格？

但他轉眼又確定，被這個盯上，也許死掉才是更好的選擇——

半個時辰后，他們到了一宅院后門。

陳智唯上前推開門，門掃地的壯漢見到他，忙恭敬低頭：“陳大人。”

陳智唯沒有理會，看向正舉目打量周圍的。

五秀清麗，，被漠北的太曬了淺，雖沒有閨閣千金們那般貴水潤，但鮮活生氣，配上這一颯爽打扮，氣場更強，不怒而威。

壯漢也朝看去。

夏昭了圈后，目看著壯漢，而后沖他一笑。

笑容友好。

壯漢卻覺得害怕，握掃帚，看向陳智唯。

夏昭道：“在這里做了多久了？”

“三，三個月……”

夏昭點頭：“跟我來。”

壯漢一愣，又看向陳智唯。

陳智唯臉難看，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壯漢于是跟上。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帶人。

路上所遇到的干雜活的，都是才來時間不長的。

如若遇上在這里超過八個月的，夏昭便看向陳智唯，陳智唯就會揮揮手，讓這些干雜活的新手上去把人給綁了。

沒人知道他們想干什麼。

其實陳智唯也不知道。

終于，陳智唯忍不住了：“阿梨……夏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麼？”

夏昭邊走邊道：“該殺的殺，該給條生路的給條生路。”

陳智唯知道來者不善，抑道：“夫人既去，我們失了首領，該散當散，若是我們解散，從此不再以殺戮為生，姑娘是否愿意給我們一條活路？”

夏昭道：“楚箏乃前車之師，所以我不敢去賭。”

說著，停下腳步看著陳智唯：“世最怕的，正是你們這些懷高超武藝，且曾經以殺手為謀生的人。軍欺民，欺民，村中惡霸欺民，你們也欺民。”

“那，若我們不散，我好好盯著他們呢？”

夏昭淡笑：“我憑什麼信你這個貪生怕死，賣主求榮之輩？”

陳智唯驚出冷汗。

青臨前腳剛走，后腳……他就將領到了這。

夏昭繼續道：“這些新來的，我可以收下，且給他們安排個謀生去。可那些已經殺戮的，別說我，平日里就是你，或者青臨，你們都會防著幾手吧。”

陳智唯間苦，說不出話。

再聯想剛才所說的楚箏，他頭一次覺得楚箏這樣可恨，哪怕死了這麼久，依然可恨。

從午后至暮昏，整個府宅的殺手們按照夏昭的意思，綁的綁，留的留，殺的殺。

陳智唯不忍見他們太多折磨，所以殺人一事，他親自執劍，猝不及防地襲，盡量給一個最痛快的死法。

最不可置信的人，是虞彥馳的弟弟虞彥頗。

聽聞敲門聲，他從房中開門出來，陳智唯本襲，但沒有功。

虞彥頗快速回屋拔劍，相抗對峙，問清原委，虞彥頗看向樓梯口的，驚詫瞪著陳智唯：“我們如此賣命，勞苦功高，結果換得這樣一個下場？”

陳智唯道：“你們是替夫人賣命，不是替阿梨。苦勞功勞，再高，主子不同。”

“你何曾是阿梨的人？！”

“我不是，我只求活路。”

“陳智唯，你賣主求榮，臭不要臉！”

陳智唯面淡無波：“我們當殺手的，恃強凌弱，草菅人命，已經夠不要臉了。”

說完，他重新殺去。

由于虞彥頗負隅頑抗，他的死注定無法爽快，他跌跌撞撞捂著心口的致命摔出門外，怒瞪著一直未的夏昭：“就一人……就，就一人，就能把我們都滅了？！”

他不甘地抬頭怒斥陳智唯：“你若是不當這條走狗，不給當殺手，我們這麼多人聯手，能耐何得了幾個人！！”

陳智唯平靜問：“我們聯手之后呢？夫人死了，我們去哪？”

平日里便都不是安分的主，當上面的約束力量消失，那些恨他的人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虞彥頗無法再回答陳智唯的這個問題，他已帶著不甘和怨毒，咽下口一口氣，含恨死去。

陳智唯回到夏昭邊，恭敬道：“阿梨姑娘……”

氣定神閑，不怒而威，從頭至尾只安靜看著。

陳智唯還有一點沒有同虞彥頗說——

他害怕這上太過平定的從容，穩如山岳，目若深淵，就這麼一目來，天下事，似沒有能從眸底逃開。

該殺的都殺了后，夏昭把府里近三個月的書信都帶走。

那些遠離永安，在外辦事的，可憑這些書信尋蹤。

陳智唯也跟著一并走了，因為還用得到他。

府里恢復原貌，尸埋在后院。

極深極深的坑，“新人”們低頭填滿土坑，只等被宮里的人找來，然后拿出那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