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小狗永遠都不會生主人的……

他得了探花呢。騎白馬游街, 一時風無兩。

可清杳沒看到。

清杳答應他的。

沈觀分明沒再說什麽了，只是神懨懨。

但是姜清杳莫名從他的表裏讀懂了他想說的話。

到姜清杳心虛的鼻子了。

姜清杳再認真看看沈觀的打扮，年形修長, 一襲進士紅袍，戴宮花, 本就冷白的更襯的容俊。

答應了看他游街，自己卻睡過了。

再看沈觀可憐又懨懨不語的樣子，便知他是很失落的。今日本該是他春風得意, 開心的日子。

姜清杳有點疚, 小聲：“對不起，答應了你, 卻睡過了。”

沈觀抿著，搖搖頭, 也小聲：“沒關系。”

但瞧著還是失落。

他這樣不言不語, 聽道了一聲歉就乖乖的搖頭說沒關系了，姜清杳反而更疚了。

畢竟一輩子只這一次呢。

何況自己答應了。

姜清杳更誠懇，輕輕拽了拽沈觀的角，沈觀順從地低子, 靠近來聽。

他靠得很近, 姜清杳還扯了扯他角, 直到年側附耳過來。

聲：“恭喜你如償所願, 得了探花。”

姜清杳說完, 猶豫了一下，面上浮現點意。

又道：“夫君。”

沈觀眼亮起來。

年盯著, 姜清杳剛睡醒，烏發披散著，玉白臉頰上還有些紅霞, 看著格外可漂亮。

沈觀繃著角，一臉正：“我沒聽清。”

“清杳，再說一遍。”

姜清杳看看他，明知道他分明聽清了，眼睛都亮起來，方才都笑了，生生繃直角。

但還是順了他的意，角漾出笑來，他故意繃著的臉。

聲線清甜：“夫君，恭喜你得了探花。”

連聽了兩遍，沈觀實在忍不住了，角上揚，眉眼愉悅。

姜清杳見他高興，也有點被染到，彎著眼看他，又想起剛睡醒時，沈觀坐在那裏耷拉著腦袋，郁郁不語的樣子。

讓人印象深刻。

遲疑問：“沈觀，你還生氣嗎？”

沈觀眨眨眼，搖頭。

“我怎麽會生清杳的氣。”

年湊過來，誠實道：“有一點失落。”

接著，話鋒一轉：“清杳親親我就好了。”他說著，還將臉頰湊近些。

真的好像小狗啊。

小狗永遠都不會生主人的氣。

為什麽總是這麽好說話呢。沈觀。

姜清杳忍不住想他的腦袋。

沈觀連忙躲開了。還張的去了頭上戴著的宮花，確認沒有掉。

姜清杳有點懵。

沈觀認真道：“現在還不可以。等會回來，清杳想怎麽樣都可以。”

姜清杳好奇：“去哪兒？”

沈觀將姜清杳從錦被裏拉起來，又找來一套赤金胭脂的百花來要姜清杳換上。

新裳，姜清杳第一次見。

應當是沈觀吩咐繡娘做的。

因為姜清杳穿上後，往鏡子前一照，看著和後一襲紅袍的年格外般配。

沈觀高興：“清杳穿著果然好看。”

姜清杳對著鏡子轉圈，也很喜歡。

問他：“去做什麽？”

沈觀拉著的手：“去看我游街。”

姜清杳愣了下：“不是錯過了嗎？”

沈觀搖頭，有點固執：“那個不算。”

“清杳沒看到的都不算。”

走出府門了，冷臉侍衛牽來白馬的時候，姜清杳才確認沈觀真是要再騎白馬游街一次單給看。

姜清杳瞧一眼白馬，是來京城的路上，沈觀買的那匹極神駿又溫順的白馬。又瞧一眼牽著馬的冷臉侍衛，就見對方神很是無奈，從沒見過探花郎游兩次街的，這會兒都快午膳時候，方才聚在街邊的百姓們都散了。

但沈觀不管這些，那些人看不看的到又有什麽關系呢，左右他只想姜清杳一人能看到。

他只要清杳看到就好。才算圓滿。

沈觀想著，又有些忐忑的去看姜清杳的反應。會不會覺得他奇怪？

他目看過去，就見姜清杳眼睛亮亮的，剛好撞上他視線，盈盈笑著，也很高興的樣子：“真好，我還沒見過探花郎游街呢。”

沈觀就想，清杳真是這世界上最可的人。

沈觀當真騎著白馬游了第二次街給姜清杳看。

街邊有人經過，有些驚喜，指著俊年道：“是今科探花郎呢。”

同伴過去，也很欣喜，見傳聞竟真沒作假的，今科探花郎不僅年輕，且俊非凡。

幾個結伴的跟著看，另一個跑開，一邊喊著：“我去找阿姐來看，來晚了，錯過了很憾呢。”

街邊的人漸漸聚了起來，偶有人納悶，卻也怎麽都不會想到其中緣由，只瞧著沈觀的方向，猜他是要進宮去。

姜清杳在茶樓二樓看過，沈觀已經下了馬來尋，眉眼興，問姜清杳有沒有看仔細。

好像姜清杳若說一句沒看清，他還要再去騎著馬走一圈。

姜清杳莞爾：“看見了。”

姜清杳還誇他，說這襲紅袍襯得他比往日更漂亮，簪花也好看。

沈觀就高興了，低下頭來，湊近。方才他躲開了，現在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游過街了，姜清杳見過了，可以弄了。

姜清杳：？

有點疑的歪了歪頭：“做什麽？”

想了一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了沈觀的發頂。

姜清杳小小聲嘟囔：“小狗。”

沈觀沒聽清：“嗯？”

他再問，姜清杳卻不肯再說了，沈觀只好作罷。

回府的時候，蕓香和半夏像做錯事了一樣，守在院子門口，翹首以盼，遠遠的見了幾人回來，小跑過來。

一前一右圍到了姜清杳旁。

姜清杳：？

左邊是沈觀，右邊是半夏，前面是蕓香，後面是那個冷臉侍衛。

姜清杳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沒路走了。

稀奇：“咦，這是做什麽？我可沒帶糖葫蘆回來。”

姜清杳說著，甚至還攤開手來，給蕓香半夏示意，又袖子，讓們檢查，自己真沒帶零回來。

蕓香和半夏垂著腦袋。

瞄一眼沈觀，又瞄一眼姜清杳。

低著腦袋認錯：“小姐，是蕓香半夏錯了，姑爺叮囑過我們喚小姐早起，我們卻奉違了。”

奉違，會用語了。

有進步。

姜清杳有點走神。

蕓香和半夏又認錯說：“我們不知道姑爺是想讓小姐看游街。如果知道是正事，肯定不會搗了。”

說完，兩個小丫頭好像排練過一樣，齊齊堵在沈觀跟前，鞠了一個好大的躬。

大喊：“姑爺！對不起！！！”

聲音響亮的樹上的鳥都驚飛走了。

沈觀：……

姜清杳：……

冷臉侍衛：……

三人不約而同地了下耳朵。

姜清杳：雖然你們認錯的態度很誠懇，但是你家小姐的耳朵真的遭不住。

眼看著兩個小丫頭好像還有排練好的道歉環節，沈觀拉著姜清杳護到後，往後退一步，制止了蕓香半夏。

沈觀問後的冷臉侍衛：“怎麽回事？”

等沈觀在教姜清杳辨認香料的時候，冷臉侍衛回來了，臉不是很好看。

他看一眼姜清杳。

姜清杳便站起來，打算回避。

被沈觀按著坐下，年修長的指尖點點面前的香料。

“不許趁機懶。說好要和我學制香，制香非一日之功。今日必須要記住五味。這一味是什麽香？”

姜清杳苦著臉皺皺鼻子，指尖撚了一點在手上，努力回想。一時興起，也沒想到竟然有幾百種香料之多呀，每一樣還要了解來源，香，和什麽互斥。要從中合出好聞的香來，難上加難。

冷臉侍衛見狀就明白了，直接道：“公子，是叮囑過的報消息的小廝，沒有告知蕓香半夏。這人卻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去的路上被大房和四房的公子攔了下來，說是……”

他複述：“‘誰都可能得三甲，他沈君珩都不可能得前三甲，有個站隊三皇子的爹，連累了沈府沒落，失了皇上信任還不說，也不知道滾得遠遠的，在那個窮鄉僻壤一輩子免得黴頭，還要來京城。是嫌牽連沈家還不夠嗎？要我們幾個仕途也沒著落！有什麽可去探的。若是沈君珩問起來，就說是我們幾個說的。’”

冷臉侍衛將那幾個公子的話複述過。還說原話更難聽俗些，這還是經過小廝和他的潤後。

沈觀尚沒反應，姜清杳已經生氣道：“這幾人說話也太過分！”

沈觀瞧一眼，見憤憤不滿。臉頰氣得鼓鼓的，眼睛睜的圓圓的，一點碎發隨著說話的作晃呀晃。

真可。

分明原本聽完了表也沒什麽波瀾的年，一個轉念，換了表，一臉失落又傷心的樣子。

“我竟不知道幾個兄長是這樣看我的。”

沈觀說著，神落寞，微微低著頭，出大半的漂亮側臉對著姜清杳的方向，長睫啊。

“清杳，我是不是不該來京城？”

姜清杳聞言，一側目，就看見漂亮的年那張更漂亮的側臉，睫好長好，也好紅好潤。

一時語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勉強移開目，回答他的話：“你說的什麽胡話！自從你來了，沈府用的大半都是你的銀子撐著，你本就想要自立門戶了，是那幾個叔公拉著你不肯，又要你出銀子，還要背地裏說你壞話。你怎麽還反省自己呢！”

姜清杳叉著腰，揪他耳朵，看不得沈觀被那幾個人欺負，一副氣包的樣子。

“清杳說得對。”

沈觀就笑，附和的點頭：“那我這幾日就盡早分出來。過幾天和清杳去看新宅子。”

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姜清杳維護他，還有點心疼的看他，沈觀心裏滋滋。

一旁目睹了沈觀從面無表，聽完那番話都沒什麽波瀾，為了裝可憐博同比變戲法換臉的還快，甚至暗側過臉去前，還特地將抿得更紅了，挑了個姜清杳最喜歡的角度低著頭的冷臉侍衛神呆滯。

公子，我都不想揭穿你，新宅子你來京城時就叮囑我去找了好嗎？冷臉侍衛正發呆，那邊沈觀一個勁兒的朝他使眼。

小伍看過去，姜清杳正拍著沈觀的肩安他。

冷臉侍衛好像從沈觀的表裏看出了三個大字。

真、多、餘。

經此一事，沈觀和幾個沈家叔公說明了要分出去一事，幾個叔公一聽，都又驚又不願，各種理由拿來搪塞，甚至還拿出長輩份他，怎麽都不同意沈觀分出去。

即便沈觀說的漂亮話，說是不想因沈父的事影響了沈家，分出去對大家都好。

幾個叔公還是言辭激烈的拒絕。開玩笑，自從沈觀來了，沈府用度比以往好上不，府上有一大半開支都是從沈觀賬上走的，要知道自從沈家沒落後，不管是從商還是仕都壁，啃著以往的資本過日子，早就坐吃山空了，沈府一大家子，用度一日比一日差。

怎麽能放沈觀分出去呢。

這還是今科探花郎呢。年登科，年有為，頂著那樣的淵源都被皇上點了探花郎，幾個叔公早早的就在暢想，攀著沈觀仕，重振沈家聲名。

幾個叔公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話。

指著沈觀，說話便也不好太強，但說來說去，沈觀都聽得煩了。

俊年眉眼懶倦，也不想多廢口舌了。往椅上一靠，著額角假寐。

三叔公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又想起自己作為長輩，方才怎麽卑微又好聲好氣的說，沈觀都不給面子，不由得怒從心起。

指著沈觀破口大罵：“沈君珩！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和長輩說話，都不正眼相待，老夫今日就告訴你，分家不可能，你若還要提這個，讓你的老子爹來同我們說！”

年打了個哈欠，懶懶掀起眼，睨著他。

三叔公更怒，還要再罵。

沈觀已經慢吞吞開口了：“大慶三年，沈志安同蜀境邊來的鹽販勾結，將京城鹽鋪的鹽大量買來，翻了十倍不止賣給蜀鹽販。”

三叔公沈志安臉驟變，指著沈觀的手慢慢放下來。上還強：“沈君珩，你以為拿一些不明不白的流言來能嚇到誰？”

年好整以暇的瞧他，還不不慢地喝口茶。

“大慶五年六月，沈志安與沈志德兄弟二人賭場，欠下銀兩，填不上沈府虧空，再次和鹽販勾結，高價倒賣了大量的鹽與糧食，賺取暴利差價。”

三叔公說是不明不白的流言，沈觀便將事說的更詳細，只是更費口舌。

年說到一半，低下眼去喝茶。

冷臉侍衛就站上前，捧著一個賬冊將銀兩時間地點，都說得清清楚楚。

幾個叔公沒聽到一半，臉已經慘白，額角冒汗，驚恐地看著沈觀。他分明不在京城，卻將京城沈府的事了如指掌，甚至是這樣私見不得人的事。

沈觀已為今科探花，日後必為天子近臣。

手裏著這樣能讓幾人掉腦袋的事，簡直是一把懸在幾個叔公脖頸上，隨時能讓他們亡命的鍘刀。

幾人冷汗涔涔，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尤以三叔公為首，他咬著牙，卻換了更和的語氣：“君珩，你若要分家，便分吧，左右沈家這麽多年越來越錯綜複雜，也是早該分分清楚了。”

另外幾人也附和：“是，分吧，分吧。若有什麽需要叔公們幫忙的你就說。”

年就放下茶杯，笑道：“那就先多謝各位叔公了。”

離開的時候，沈觀突然停下腳步。

年出一個惡劣又輕慢的笑容：“對了，聽聞幾個堂兄在郊外賽馬，不慎摔斷了，各位叔公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