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盛小姐,宮中晚上沒有鬼,不要怕。”
盛昔微:……
是哪個大說的!太子殿下怎麼會知道這個事!
這讓多尷尬啊,顯得多稚!
這是蕭熠第一次打趣盛昔微,非常不像他平日里溫和妥帖的做派,卻讓盛昔微覺得有那麼一刻,他比之前見著的哪一次都要耀眼,也好像離近了一步。
這樣的太子殿下不再是雪山頂上那捧遙遠又帶著涼意的雪,而是隨著微風會落掌心的葉,輕輕一握就能握住。
盛昔微心里不知為何有些雀躍起來,雖然覺得被穿了,尷尬的腳趾摳地,但卻還是紅著臉,對著蕭熠行了禮,然后開始自暴自棄,煞有介事的看著他:“殿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
看著這副模樣,蕭熠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這樣說來,倒是我草率了?”
“啊,那倒也不是,”盛昔微趕連連擺手,自覺替太子殿下找借口,“殿下就是……大概沒看過什麼話本子?”
“嗯,是沒看過什麼。”
蕭熠頷首,很是認真的回答了,惹得旁邊站著的福全看了好幾眼。
殿下哪有時間看什麼話本子?每日里看皇上撥下來的奏折都看不過來,也就是近兩個月子撐不住了,才稍微空閑一些。
盛昔微聽了蕭熠的話,頗有些可惜的嘆了一聲:“這樣啊,可惜了可惜了。”
蕭熠又聽笑了,剛準備問有什麼可惜的?就見盛昔微又抬頭目灼灼的看向他:“殿下,若是今日還需要我待在宮中的話,我給殿下講講話本子里的故事吧?”
盛昔微是個尤其看話本的人,偶爾還去茶館聽書,也去戲樓聽戲,沉浸在那些故事里,好像經歷過一段又一段嶄新的,從未過的人生。
覺得話本子當真是好極了,聽說蕭熠沒怎麼看過,就忍不住想給他分分。
況且今日雖是祈福的第三日,但是蕭熠已經醒了,若是再繼續祈福好像會有些奇怪和尷尬啊。
蕭熠沒想到會有個這樣的提議,稍微怔了一會后,低低笑著應了一聲:“好。”
他從未聽人念過話本子里的故事,時父皇每天忙碌,母后早逝,也沒有人給他說故事。
沒想到第一次要給他講故事的,竟然是一個姑娘。
其實蕭熠原本是打算今日便讓人送盛昔微回府的,但不知怎麼的,看著笑瞇瞇的模樣,他竟下意識就答應了下來。
于是祈福的這最后一天,兩人坐在東宮寢殿后頭的一藤蘿花架下,蕭熠讓人上了一壺上好的云霧茶和點心,淡笑著聽邊的姑娘滔滔不絕的講故事。
許多年后蕭熠回憶起這個畫面邊仍有溫的笑意,這天,是他對“活著”這件事生出一憧憬的開始。
-
盛昔微確實是看了許多的話本子,什麼才子佳人、將軍小姐、村姑王爺,什麼家長里短、市井生活、深閨舊夢,話本子里的故事有好有壞,說的生,跟著里頭的主角黯然傷神或義憤填膺。
蕭熠在一旁聽著,會配合的應聲,偶爾問幾句話,總覺得這個姑娘好像十分適合去說書。
在這天的傍晚,盛昔微說了一個而不得的故事。
姑娘與年年相識數十載,互相陪伴著長大,可年只是姑娘家里的管家之子,他們的份懸殊太大,他娶不了姑娘。
中間的過程彎彎繞繞,曲折又絕。
最后,年在姑娘出嫁的前一天送了一個小木梳,看著十里紅妝嫁給他人,然后剃度出家了。
他的紅塵,在姑娘蓋上紅蓋頭的那天,便已經從他的邊遠去了。
蕭熠斂眸聽著故事,突然聽到了邊說故事的姑娘聲音里染了些哭腔,糯糯的,帶著些鼻音。
他心下詫異,抬眸過去,就瞧見盛昔微在抹眼睛,眼尾泛著紅,那時常笑盈盈的雙眸里浸了些水。
蕭熠這麼些年在宮中鮮會與盛昔微這樣年紀的打道,更別說哄過誰,竟頭一次到有些無措。
他想了想,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聲音都輕了兩分:“怎麼說著說著就難過了?”
盛昔微看著蕭熠好看的手遞過來一方錦帕,有些不敢接,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什麼,我就是每次想起這個故事就覺得替他們憾,心里有些難,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蕭熠見沒接帕子,又笑著往手邊遞了遞:“拿著吧,不要。”
他是沒想到盛昔微那般開朗活潑的人,看著話本子時卻也是會傷到落淚的。
“多謝殿下。”盛昔微沒再猶豫,拿過帕子按了按眼睛,只是緒突然就有些低落了。
蕭熠看著低垂著眼眸輕輕抿的模樣,側的手了,最終還是無奈的輕嘆一聲,抬手了的頭,溫聲道:“不哭了,后廚給你做些好吃的,好不好?”
他依著自己記憶中曾經見過的九公主哭時母妃哄的話來哄盛昔微。
就是,九公主才八歲。
盛昔微聽了蕭熠的話,呆呆的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手還無意識的握著他的帕子。
太子殿下這是,是在哄麼?
看著蕭熠深邃俊逸的眉眼,他就這樣看著,在等說話,沒有一太子的高高在上,耐心而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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