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楚帝看著批注,陷深深沉默。
原來他的病,不需要靈丹妙藥,只需要修養。可他沉迷田金寶湯藥,支著拐杖就往蝶妃宮里跑,卯足勁讓為自己再生個皇子,哪里有過節制。
即便太子幾次三番派人勸阻,讓他不要熬夜,控制,可他都沒當回事。
如今落得這種下場,還真是咎由自取。
殷珩看著恒楚帝,沉聲道:“因父皇疲懶自大,兒臣前半生都為您而活,不論是帶兵出征還是忙碌朝政,一直不曾停歇。現如今,兒臣也要為人父。兒臣不想自己的孩子,經歷兒臣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他如今是一艘船掌舵人。
為了妻子、母后、皇妹以及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須當斷則斷,將昏庸無能之輩趕下皇位,用至高無上的權利庇護蒼生。
“李公公。”
殷珩朝外呼喚。
李公公聞聲小跑殿,屈聽候吩咐。
“朕病重,無力理朝政。為天下萬民慮,禪位太子,遷居昆侖山,為恒楚祈福。因朕之故,無力祭天告祖,已將傳國玉璽、符節等信給太子。掌事太監李庭,即刻將退位詔書公布天下。”
“奴才領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公公一甩拂塵,飛快往外,跑去辦事。
殷珩臨走之前,最后看恒楚帝一眼,覺得他蒼老許多,雙鬢斑白,眼神混濁。并未多言,頭也不回離開了。
乾坤殿正前方,那道刺眼影擋住所有亮,將永無止境的黑暗,留給了跌坐在地,雙眼無神之人。
恒楚帝陷深深自責中。
翌日早朝。
恒楚帝自請退位的消息,鬧得滿朝沸沸揚揚,保持中立的大臣們,紛紛倒戈太子派。
殷珩如今是名正言順新帝繼位人,在禮部擬定完封號,祭祖告天后,便正式宣告天下,登立為帝。
養心殿上,最崩潰的是做著帝王夢的殷獻了。
他難以置信嘶吼道:“不可能!父皇昨日還與本王說打算廢太子,今日就禪位于你?簡直荒唐,定是你挾持父皇,威他行事。”
柳相站出來:“太子殿下所做績天下萬民有目共睹。陛下病重垂危,國本,此時由殿下繼位,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
殷獻冷笑一聲,看向殷珩:“你敢說你不是假傳圣旨?你若行得端、坐得正,那就讓父皇親口來說,而不是在這假惺惺接旨繼位。”
殷珩聲冷冰冰:“父皇病重,失去五,口不能言,不能,形同枯木。”
“什麼!”
“三皇兄何必驚訝,這不是拜你所賜嗎?”
殷獻眸中心虛轉瞬即逝,逞強道:“本王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父皇前些日子氣明顯好轉,都能下地走路,專心理朝政了。怎會在一夕之間如此病重,分明是你為了皇位,呼吸坑害于他!”
“王爺慎言!”靖遠侯站出來,氣勢洶洶說:“太子殿下向來重孝,為陛下之愿征戰數年,多次平息邊境之。如此勞苦功高,盡心盡力,怎會行弒父一事。”
“那都是他做出來的假象!”
“沒錯。”殷珩打斷他的話,緩聲道:“父皇人所害,才會病重至此!”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帶上來。”
.
鸞殿。
距離被把出喜脈已過去兩月,阮今禾胎象逐步穩定下來。
在李太醫叮囑下,不再限于東宮,今日破天荒走出宮門,打算去趟花園,看看春日景。
行至宮道上,見著來往宮人表嚴肅,雖都謹記向行禮,但顯然有更為重要的活計,喚了平后便頭也不回走了。
“這是怎麼了?”阮今禾有些疑。
懷孕后下有些出,應李太醫要求躺臥養胎,滿心滿眼都是腹中胎兒安康,無心探聽外界消息。太子夜夜都來陪歇息,并不把外界之事傳進來。
除了前段時間收到柳茹仙與梁言書大婚請帖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東宮這兩個月,周遭守衛增加,監控極為嚴,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綠蘿喚住半途趕路的宮,詢問道:“你們在忙什麼?”
小宮連忙行禮:“見過太子妃娘娘,陛下薨了,奴婢趕著去布置靈堂。”
“什麼?”阮今禾驚訝出聲,前段時間聽說他還有好轉,能夠下地走路了,怎麼忽然就死了。
剛想開口,耳邊忽然傳來了喪鐘聲。
“當,當,當。”
國喪鐘響,一代君王就此隕落。如此重要的事,為何沒人通知?為東宮太子妃,皇帝駕鶴西去,該去靈堂參拜。
“奴婢負責掛白綢,若遲了時辰要責罰。娘娘可否讓奴婢先走一步?”
小宮有些局促不安。
阮今禾并不為難:“你去吧。”
“多謝娘娘。”
一行人倉促走遠,阮今禾向綠蘿道:“去查一下。”
東宮書房都落了一層灰,兩個月前太子就沒在書房辦公了。
沒辦法通過奏章得知外界之事,只知道殷珩很忙,忙得腳不沾地。
……
午膳時分。
綠蘿慌慌張張跑進鸞殿:“娘娘,殿下要登基了!”
“登基?”阮今禾神微,了然于心道:“也正常,算算日子,院正說得不錯,父皇病重,軀最多只能支撐到春日。”
綠蘿喝口水,接著說:“兩月前陛下頒布禪位詔書,殿下沒有登基,只是代管朝政。
今日早朝結束后,殿下照例去看陛下,誰知不醒他,這才發覺沒了氣息,院正說陛下在夢里離世,走得很安詳。
如今宮中,喪禮和新帝登基禮接連舉行,宮人才會如此手忙腳。”
聽到此話,阮今禾眉頭微蹙,不知道殷珩坐上了帝王之位后,能否應對繁雜之事。
首當其沖的,是他那兩個不安分的兄長。
“獻王和雍王是何況?”
“奴婢只知道獻王被在府中,兩個月未曾面。雍王率領林軍守在義和朝邊境,現下并不在京城。”
阮今禾眼中花景失了。
殷獻為奪位部署多年,將軍事網無聲無息滲京城。
去年中下旬,就傳恒楚帝三月歸西,太子將在春日繼位,一切按部就班推進,他不可能沒有反攻之策。
站起來:“回宮。”
待到阮今禾邁進寢殿大門,殷珩站在窗臺邊。他負手而立,擺上沾著跡,周腥味濃郁,似乎經歷了不尋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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