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

“父皇，這位是民間有名的神醫，他治療了許多疑難雜癥，興許能對父皇病癥有所幫助。”

殷獻后跟隨的布大夫畢恭畢敬上前，向恒楚帝行跪拜大禮：“草民田金寶，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恒楚帝臉發白，病態已重，加之長期咳嗽，嗓子有些沙啞：“你若能治愈朕，朕便賞賜你太醫署要職。”

“草民定然拼盡全力，助陛下龍安康。”

田金寶恭聲說完，跪到床邊，為他把脈，聽到瀕死脈象后，心口一跳，不敢把真話說出，只能按照殷獻要求回稟。

“陛下脈象凝滯，尋常醫師確無回轉之力，草民可調方增強陛下行能力，讓您不至于臥病在床。但若想痊愈，就要……”

恒楚帝雙眼微瞇：“就要什麼？”

田金寶掩住心虛，大聲道：“要請天下第一神醫荷仙姑出山，若肯出手調養，陛下定能康健如初。”

“荷仙姑？”恒楚帝喃喃復述，這似乎是很久遠的人了。

上次與相見，還是在先帝葬禮上。長者脾氣火，不管不顧斥罵他一通，便歸山林，不曾行走世間。

若非跑得快，他定不讓活到現在。

恒楚帝冷哼：“都過去二十年了，恐怕早就死在山了。”

殷獻接話：“兒臣聽聞前些日子四弟從宮外請了醫，為太子妃調養。天下名醫之中，醫師寥寥無幾，會不會那就是荷仙姑？”

恒楚帝眉頭微蹙，并未開口回應。

“若真是荷仙姑，陛下康復有！”

田大夫大聲呼喊，頗為激道：“仙姑世多年，不乏權貴拜訪山，卻因山脈崎嶇、地形復雜，無功而返。太子殿下定費了許多心思，才能請宮。既有荷仙姑在，草民就不班門弄斧，定能助陛恢復如初。”

殷獻角上揚，掀起嘲諷：“田大夫莫激，本王只是猜測，更何況那醫者早已離宮了。”

“走了？”恒楚帝瞪大眼睛：“太子請了神醫，卻沒有領到朕面前看顧？”

“父皇息怒。”殷獻不聲說著：“若那醫者真是荷仙姑，四弟定會第一時間引薦到父皇面前。既然沒有，想必只是尋常醫師罷了。”

“若是尋常醫師，太醫署還不夠他調用嗎？”恒楚帝冷笑：“分明是不得朕早點死，好盡快繼承大統。”

“四弟向來對父皇……”

“不要替他說話。”恒楚帝揮揮手，打斷他后續之言，吩咐道：“你去查一下，看那醫師究竟是誰？”

殷獻目的得逞，恭敬行禮：“兒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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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外是長而深的宮道，宮人見太子夫婦親前行，很有分寸避讓開。

一時間，周遭靜得只能聽見鳥聲。

他們牽著手，并行向前，今日沒有下雪，原先的積雪也被清理干凈， 溫度也回升了些，即便沒有手爐，也不會到寒冷。

阮今禾指著天邊半截月亮：“看不真切，還以為臨近除夕月亮能圓滿。”

殷珩了的手心：“月圓人團圓，月缺人亦團圓。”

“這話說得好聽，可現實不一定滿。”嘆口氣，將行進速度放緩：“我眼見父皇近日甚是依賴三皇兄，手國政，實在惴惴不安。若你不能順利登上帝位，皇妹此生都必須姓埋名，流離失所。”

也不知道恒楚帝哪弦搭錯了，近日竟寵幸起獻王來。

讓他近侍疾不說，還慣著他摻和閣要事，在太子面前“代傳口諭”，幾次三番手國朝政務。

就連這個心思遲鈍之人，都聞出一點火藥味。如今朝堂站邊嚴重，一部分中立之人，竟然都倒向獻王黨派。

“慌什麼。”他聲冷然，并無一波瀾：“有孤在，皇宮不起來。有些人想見針使小聰明，總有一日會砸到到自己的腳。”

“也不知你是自負還是自信。”阮今禾撅起，不愿理會他。

二人行至一花壇旁停下。

殷珩挽著的手，指向前方：“阮阮當初，為何選擇在此堵孤的路。”

宮道綿延數米，皆是荒蕪草地，唯有他們當初相逢之地，是花團錦簇，不合時宜的迎春花竟率先開放。

“唯有此地花草茂盛，許多花枝被雨水打彎了腰。我想……”側眸看他，眼中閃爍微：“殿下景生，必會出援手。”

那時定然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與太子并肩同行，將皇宮當自己真正的家，還能在茶余飯后，閑散宮廷。

他聲音輕輕的：“夫人聰穎，為夫甘拜底。”

二人相融洽，讓月灑了滿。

正打算往回走時，暗忽而冒出：“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報。”

“何事？”

暗看看阮今禾，有些猶豫，“這……”

殷珩冷聲：“有話直說，不要彎彎繞繞。”

他著頭皮回應：“獻王今日帶一名民間郎中面見陛下，談話間提及荷仙姑，陛下便讓獻王去查，東宮先前診的醫者是誰……”

阮今禾聽得心驚，手心出了汗：“父皇若知道殿下請荷仙姑宮，卻沒有為他診治，定會然大怒，這可如何是好？”

殷珩依舊淡然：“讓他去查，不用干預，容后再議。”

“明白。”暗沒在黑暗中。

急著站停腳步，側門詢問他：“你若不干預，他查到荷仙姑，豈不是……”

“不論有沒有何仙姑，他都會編排謊言。”

他抬眸看去，與之四目相對：“殷獻向來狠，不達目的不罷休，即便所有人守口如瓶，他依舊能把懷疑種子植父皇心中。既如此，孤何必多此一舉，他要探查，就大大方方讓他查。”

“你就不怕他行離間計，讓父皇與你產生齟齬？”

阮今禾到自責。

若非有恙，太子也不會請荷仙姑宮，更不會招來無端禍患，若真因的緣故，導致后續事宜生了變故，還真是罪無可恕。

殷珩將攏懷中：“孤與你說過多次，孤無懼任何風雨，唯恐你心生退意。”

“可……”

他用指腹住的邊，制止的擔憂，輕聲道：“近日朝中風向的確不穩定，一大批重臣出現偏移，其因在于東宮無嗣。夫人與其自責，不如與為夫努力，將悠悠眾口堵住。”

說罷，他直接將阮今禾打橫抱起，快步往來時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