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深一眼,轉大步走出青荷殿。
晨之中,他的背影拔如松,落在阮今禾的視線里,久久不能消散。
“備馬。”他朝等候在殿外的風刃道:“不要驚任何人。”
“屬下領命。”
看著殿外集飛雪,經不住踉蹌一步,若非綠蘿及時攙扶,恐怕要摔跌下去。如此惡劣天氣,太子要登山而行,實在讓人憂心。
“你去找江淵。”阮今禾穩住心境,冷聲道:“讓他帶幾個手敏捷的黑影暗衛,陪同殿下一起進山。”
“可仙姑不是說,要讓殿下獨自……”
“再生緣是一株草藥,又不是人眼,怎能知道進山的是一個還是多個。更何況,江淵等人的目標是保護殿下安危。”
看一眼荷仙姑,表嚴肅:“殿下命比藥草重要,你告訴江淵,出現險事,保命要。哪怕是強行打暈,也要把他安然無恙帶回來。”
“奴婢曉得了。”
綠蘿不敢耽擱,小跑著往七公主宮殿跑去。
何仙姑冷聲:“你不信老所言。”
“仙姑見諒,我與您只有一面之緣,的確不能完全信任。若為一株沒有記錄的草藥,讓殿下無端落險境,就是我糊涂行事了。”
阮今禾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與殷珩同生共死數次,默契相知。鮮向世人面的荷仙姑,一出現就要他雪天登山尋藥,作為太子妃,有責任看管太子安危,不能任由不知來路的老婆婆,將他拐騙到山中險境中。
萬一出事,也不能獨活。
見如此磊落,荷仙姑并不氣惱:“他要豁出命替你尋藥,你卻暗中部署阻撓之策。你們這對夫妻,真是不同尋常。”
緩步走回躺椅旁,慢悠悠坐下,由著太在上鍍了一層暖。
而后,落下一句:“世人都道談說,可真真意,憑一張辨不清真偽。他想恢復你的生育能力,豈知不是暗藏私心。之所以心甘愿跳下去,一半為你,一半為他自己。不必徒添煩惱,耐心等著吧。”
阮今禾努了努,到底沒說出話來。
……
當夜,毫無疑問失眠了。
閉上眼睛,就忍不住在腦海中編排殷珩登上峭壁,及藥草的瞬間打,跌懸崖碎骨的畫面。
害怕此事真,越想思緒越,往外呼喚道:“綠蘿,綠蘿!”
綠蘿開簾幔:“娘娘怎麼了?”
天寒地凍,阮今禾怕凍著落下后癥,便讓房值守。太子不在,綠蘿就拿著被子在床旁壘了個小谷堆,蜷在旁打瞌睡。
“江淵可跟上太子腳步了?他尋到……”
“跟上了,尋到了。”
綠蘿打斷的問話,無奈道:“娘娘從早到晚都問了十多次,有江統領在,殿下定不會出事。夜深重,你還是早些歇息,可別把累垮了。”
“哦……”
阮今禾應一聲,回錦被中。
殷珩對外宣稱去軍營住兩日,明早還要去給母后請安,若是眼底烏青,魂不守舍,被看出端倪就麻煩了。
這麼想著,抱著殷珩的枕,迷迷糊糊睡著了。
.
坤寧宮。
阮今禾伺候皇后用茶已是得心應手。
“母后,齊公主已獻王府了嗎?”見梅園客房搬空,香椿也隨之離開,心里便有了考量。
皇后應一聲:“在屋里躺了兩日坐不住,正好殷獻派府中管家來接人,便上趕著收拾東西走了。舞娘之,沒過教養,不知奔者為妾的道理。”
“不留下婚嗎?”阮今禾有些詫異:“側妃要辦親禮吧。”
“殷獻前腳休妻,后腳就納側妃,未免遭人非議。陛下顧忌皇家面,要求一切從簡,殷獻隨即免去側妃禮,讓從腳門府。”
“原來如此。”
阮今禾暗自慨。
府邸角門,那可是沒有名分的通房走的地方,看樣子齊簾珠此行委屈了。不過德妃已死,殷遠嫁,孟清歡離京,在后宅會清凈許多。
折枝從外走:“娘娘,縣尉傳來消息。”
皇后看一眼阮今禾:“此并無外人,直言不諱即可。”
“孟小姐在返回江南途中,遭遇強盜,為保名節,跳河自盡了。”
皇后有些吃驚:“什麼?你可通知孟晚堂了。”
折枝嘆口氣:“孟氏一族派人去了,只不過河流湍急,加之天降大雪,打撈難度極大,至今未能找到蹤跡。孟小姐應是兇多吉了。”
“真是命不好。”皇后攏了攏佛珠:“通知縣尉盡全力搜尋,若實在找不到,便請法師去河道上開祭壇,超度亡魂。”
“明白。”折枝退了出去。
阮今禾聽完全程,面如常,并不吃驚,似乎早料到此事。
殷獻多疑險,怎會讓知曉他野心的孟清歡活著離開京城。當初提出和離,興許還能留下幾分面。如今非要休妻,就是存了不死不休的意頭。
只不過……
“你的手筆?”皇后促然發問,顯然盤算清了各中緣由。
裝作懵懂:“臣媳惶恐,不知母后之意。”
“落水消失,尸骨無存。這計謀本宮悉,你應該更悉。你不愿詳說,本宮也不過問。只是本宮沒想到,再三設計傷你,你還愿意助。”
阮今禾沉默許久,知道不能藏拙:“三皇兄狼子野心,他為了得到孟氏資源,誆騙孟清歡婚,利用完便棄之如敝,殺之后快,實在讓人不恥。”
“母后曾提及過,男子之錯,為何要子承擔。孟氏族人被三皇兄誆騙重用,誤以為來日能犬升天。臣媳以為,興許有一日,子的怒火會為一支利箭,刺破謀逆者的膛。”
既決定與殷珩走下去,便要想辦法把路走寬。
化干戈為玉帛,是為了利用后宅牽制對手。這些自以為是之人,定會因輕視子,死于非命,
皇后角微揚:“珩兒沒有看錯人,你確有做本宮之位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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