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南沿著山頂一路盤旋而上，停在某別院。

孟九軼下車后，江周道。

“孟小姐先去庭院坐坐，三爺稍后就來。”

沒有多問，沿著青石臺階往上走，穿過片竹林，門推開后斷壁殘垣里探出幾株石榴花，涼亭中央還有盤未下完的棋局。

到達里面能借由山頂俯瞰整個九州，進一步是鳥語花香，退一步是懸崖壁石。

孟九軼不由得有些詫異，他那樣的人，還有這等附庸風雅的趣。

把包放旁邊，坐在窗沿看天。

夾層卻掉出來個信封，孟九軼撿起一看，里面放著厚厚一沓錢——莫如月趁不在塞進去的。

愣了愣，口突然如水倒灌，悶悶的。

孟家管吃管喝從來不給錢，哪里來的，一定攢了很久吧。

孟九軼放回包里，本以為談嶼臣馬上就來，然而這一坐起碼半小時，直到昏昏睡，后才傳來腳步聲，慢條斯理，每一下卻像是扣在人心上。

轉頭看去，視線先是定格在他的白西服上，著無與倫比的澤和質地，卻被他隨意搭在肩膀上。

大概才從宴席下來，他襯衫敞開幾粒扣，凸起的結輕輕滾，無端讓人覺得放浪形骸，的視線最終才定格到他那雙多的眼。

無辜又浪，最容易被上鉤的那種男人。

孟九軼自覺看人準，當時敢去拍，也是評估過風險的，從他過往史和各娛樂小報的評價，談嶼臣就是個錢多無腦的二代。

但為什麼會里翻船？

直到談嶼臣在對面坐下，孟九軼才回神。

“久等了。”他說。

哪怕是歉意的話，從這個人里說出來也毫無誠意。

孟九軼牽起角，疏離客氣，“不久，就十八分七秒半。”

談嶼臣似笑非笑，“腦子里裝計時了？”

“是啊。”

角揚起笑意，“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準時準點！”

言下之意指責他遲到，其實本沒有約定好時間，但就是不爽想找他茬。

談嶼臣悠悠出聲，“哦，那我倆正好互補。”

孟九軼：“…”

有人端來兩杯喝的，咖啡的苦味鉆進鼻子，孟九軼喝了口直皺眉，直截了當問。

“昨晚宴會上，你為什麼讓我弄臟陳仲利的西服？”

“這麼急于知道。”

談嶼臣睨著，輕松察的心思，“怕后面出什麼問題，我把你推出去擋槍？”

是。

孟九軼毫不懷疑他會這麼做。

昨晚談嶼臣提出讓做事時，就匪夷所思，談家的人脈在九州盤錯節，他想要什麼不是順手拈來，何必用這個小嘍啰。

更何況是潑酒這樣的小事。

除非中間環節他不便手，而份平庸，游走在宴會上不易惹人懷疑。

將來若是東窗事發，推出去頂包就是，地位懸殊還怕反咬嘛。

孟九軼越想越覺得他可恨，聲音卻很溫小意。

“三爺多慮了，我怎麼會這麼想您，您做事看起來就明磊落。”

談嶼臣喝了口咖啡，微微挑眉。

“人都是你這樣口是心非的？”

孟九軼心說，你難道還不清楚嘛？

“這話，您問唐檸小姐不就知道了。”

談嶼臣彎不語。

那笑不達眼底，襯得神難辨，孟九軼頓時覺得自己多了，哪有立場去置喙他的私生活。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說回正題。

談嶼臣沒先回答，反而玩味盯著。

“昨晚業務那麼練，以前沒坑人吧？”

孟九軼腦袋瓜一，“怎麼會，我是第一回——”

“第一回被發現？還是第一回給搖錢樹表白？”

他懶靠在椅子上，襯衫敞開幾粒扣，那亦正亦邪的勁又出來了。

孟九軼險些噴出來。

談嶼臣又問：“都拍了什麼？”

孟九軼最不愿意聊這個，都是別人的一些把柄，有些拿來防用，有些等著時機敲詐別人一筆。

掩飾喝口咖啡。

“就...隨便拍拍。”

談嶼臣曲手在桌上輕敲，循循善的語氣。

“把你那些隨便拍拍賣給我怎麼樣，把東西給江周，價格由你開。”

“你..有需要？”

孟九軼眼睛微亮，這當然好，省得冒那麼多風險，賣給他可是一本萬利。

談嶼臣點頭，直視著。

“記住，是全部！”

他眸很深，剛剛還一副沒骨頭的懶勁，此刻盯著人看，像是能直直窺探進對方的心里。

眼神躲開，同意了。

“有沒有興趣做下一筆易。”

談嶼臣推過去個盒子，“把這個東西歸原主，十萬江周會打給你。

孟九軼沒有接，角譏諷。

“三爺真是會做生意，昨晚的事還沒有答疑解，就又想拉我上賊船。”

“我現在給個答案，空口無憑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框你，不如后面自見分曉，至于賊船——”

他眉梢微，有些不正經道。

“你怎麼就知道不是黃金屋？九軼這麼聰明，應該清楚比起你拍的行當，和我做生意只賺不虧。都有風險的事，為什麼不考慮利益大的那個。”

孟九軼聽到他這麼自己，皮疙瘩都起來了，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開的這個價格的確比拍高出好多。

目前也真的缺錢。

但還是不敢輕易答應他，不然怎麼被賣的都不知道。

“三爺會不會太高看我了，我這點連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只怕會讓你失。”

“擇人用人是我的事，你只需盡力就行，何況我不覺得我會看錯人。”

他喝著咖啡，漆黑的眼眸過杯壁看著，孟九軼被他目盯得一，明明是威脅，卻被他說得跟話似的。

咖啡霧氣繚繞起錯覺，令人相信對面這個人必定鐘于你。

孟九軼忽視他那些迷魂湯，狐疑道。

“你昨晚就預料到我要找江周，好繼續跟我易吧。”

談嶼臣揚揚眉頭，算是承認了。

好險！還有等著人送上門做生意的。

都快咬牙切齒了。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