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大廈68層，溫晚盯著電腦屏幕上反復修改的設計稿，指尖在控板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微發布后的第三天，荊棘玫瑰系列的設計力讓幾乎住在了這里。

雖然上不提，但心理力，還是大的。

手機屏幕亮起，是周時凜的第三條消息：

【九點了，吃飯沒？】

【我讓餐廳送餐上去】

【溫晚】

最后一條連標點符號都沒有，溫晚幾乎能想象他皺眉發消息的樣子。

了酸痛的頸椎，回復道：【在改設計，吃過了】

消息剛發出去，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

周時凜西裝筆地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兩個保溫袋，領帶松松垮垮地掛著。

明顯是剛從會議上溜出來。

“吃過了？”他大步走進來，把保溫袋重重放在會議桌上，“你助理說你這三天除了咖啡什麼都沒喝。”

溫晚瞥了眼角落里的咖啡機，旁邊堆滿了用過的膠囊。“我吃了餅干…”

小聲辯解，順手把桌上吃了一半的能量棒包裝塞進屜。

周時凜沒說話，只是一個個打開保溫盒。

香氣瞬間填滿辦公室，糖醋排骨的醬紅得人，清炒芥蘭碧綠生脆，還有一小碗最的楊枝甘。

“坐下。”

他命令道，把筷子塞進手里。

溫晚機械地咀嚼著食，嘗不出味道。

周時凜就坐在對面，用的電腦看郵件，時不時瞥一眼確保在吃。

辦公室里只有筷子到碗邊的輕響和中央空調的嗡嗡聲。

“明天我要去新加坡。”他突然說，“兩天。”

溫晚的筷子頓了一下：“嗯。”

“跟我去。”

“不行。”搖頭，“設計稿…”

“溫晚。”周時凜合上電腦，“周氏給你配了三個助理、全套設備和無限量供應的材料，不是讓你把自己死的。”

“你不明白。”放下筷子，聲音輕但堅定，“這是我第一次做這麼大的項目，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看周時凜親自指定的設計師到底有幾斤幾兩。”

周時凜盯著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行。”他站起收拾餐盒，“那每天給我發三次定位。”

“什麼？”

“早中晚各一次。”他彎腰湊近，“讓我知道我的設計師沒把自己死。”

溫晚想反駁，卻被他用拇指按住：“別說不，溫晚。”他的聲音低下來，“這三天我查了十八次監控，就為了確認你還活著。”

窗外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斑斕的影。

周時凜走的時候順手帶走了的空咖啡杯，換上一杯溫熱的紅棗茶。

溫晚繼續工作到凌晨，設計稿已經基本完。

修改著項鏈的搭扣設計，突然發現周時凜留下的便當盒底下著一張紙條：【別改太晚，我的設計師很貴】

笑著把紙條在顯示邊緣，像個小旗子。

第二天早晨，溫晚是被助理的敲門聲吵醒的。趴在繪圖桌上睡了一夜，脖子疼得像落枕。

“溫總監，您要的5克拉鉆已經準備好了。”小林捧著絨托盤進來，“還有，周總讓送來的早餐。”

托盤上的鉆在晨中閃爍著和的暈，旁邊是還冒著熱氣的蝦餃和皮蛋瘦粥。溫晚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又忘了吃飯。

“謝謝…”

聲音沙啞，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溫總監！”小林慌忙扶住，“您臉好差…”

“沒事。”溫晚擺擺手，“幫我拿杯咖啡就好。”

中午時分，周時凜的消息準時發來：【定位？】

溫晚拍了下正在檢查的鉆照片發過去：【在工作】

周時凜秒回：【撒謊】

接著是張監控截圖——桌上那碗一口沒的粥。

溫晚笑著回了個貓咪裝傻的表包，繼續埋頭工作。

下午四點，突然發現項鏈的荊棘紋路銜接不夠流暢，立刻來工藝師討論修改方案。

“溫總監，其實這個細節已經非常完了…”工藝師小心翼翼地說。

“還不夠。”溫晚指著設計圖，“這里要再尖銳一些，才能現出那種危險的。”

“但這樣佩戴時可能會…”

“我知道。”溫晚打斷他，“所以要在側做圓理。去準備新的樣品，今晚我就要看到。”

工藝師言又止地離開了。

溫晚知道他們在背后議論什麼——“周總的小人太較真了”、“仗著關系好就瞎指揮”…

但不在乎。

正因為周時凜給了最好的條件，才更不能讓他失。

晚上九點，大樓保安來敲門：“溫總監，周總吩咐過，十點必須鎖您工作室的門。”

溫晚這才驚覺已是深夜。匆匆保存文件，把鉆鎖進保險柜。

電梯里，看著鏡面墻中憔悴的自己——頭發糟糟的，口紅早蹭沒了，眼睛紅得像兔子。

周時凜要是看見，肯定又要皺眉。

回到公寓，溫晚連澡都沒力氣洗，直接癱在沙發上。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拍打玻璃的聲音漸漸變了催眠的白噪音。

蜷在沙發一角，連毯子都沒力氣拿，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

刺眼的過窗簾隙照進來時，溫晚艱難地睜開眼。

39.5度的高燒讓渾滾燙。

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公寓的——

連續三天熬夜完荊棘玫瑰系列的初稿后，又冒雨步行回家，渾地癱倒在沙發上。

索著找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已經是下午四點，還有十幾條未讀消息。

最上面是周時凜一小時前發來的：

【14:23 周時凜：沒來公司？】

溫晚的手指在鍵盤上懸停許久，最終只回了個簡短的：【嗯】

消息剛發出去，第二條就跟著進來：

【晚上六點在樓下等我，接你去鄭家壽宴】

【禮服讓人送到公寓了】

溫晚這才驚覺今天已是周六。那個答應要陪周時凜出席的鄭家老爺子壽宴。

試圖坐起來，卻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好】好不容易咳嗽停止，回復道，又補充一句：【需要準備什麼嗎？】

周時凜回得很快：【穿我送的那件香檳】

【別化妝】

【戴我送你的耳環】

溫晚看著這三條消息，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總是這樣，連細節都要掌控。

起時一陣眩暈襲來，扶住沙發扶手才沒跌倒。

“來得及…”

自言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門鈴響起時，溫晚勉強挪沉重的。過貓眼，看到周時凜的私人助理林瀾站在門外，手里捧著一個致的禮盒。

“溫小姐，”林瀾微笑著遞過禮盒，“周總讓我送來的禮服。”

溫晚接過禮盒，指尖到的包裝。“謝謝。”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周總說六點準時來接您。”林瀾的目在溫晚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秒，但很快恢復專業表，“需要我幫您準備什麼嗎？”

“不用了。”溫晚搖搖頭，強撐著站直，“我自己可以。”

林瀾點點頭離開了。

溫晚關上門，抱著禮盒靠在門板上緩了緩。慢慢走回客廳，將禮盒放在茶幾上，抖的手指解開帶。

香檳的禮服在燈下泛著珍珠般的澤，溫晚輕輕過禮服的面料，突然一陣眩暈襲來，不得不扶住茶幾邊緣。

“再堅持一下…”對自己說，聲音虛弱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浴室里，溫晚打開花灑，熱水很快充滿了整個空間。

蒸汽模糊了鏡面，機械地洗著，水溫燙得皮發紅。洗發水的泡沫流進眼睛，刺痛讓忍不住流淚。

洗完后，溫晚裹著浴巾站在鏡子前。

鏡中的人臉慘白得嚇人，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因為高燒而干裂。

“不能這樣去見人…”喃喃自語，拿起吹風機想吹干頭發。

吹風機的嗡嗡聲在安靜的浴室里格外刺耳。

溫晚的手越來越沉，吹風機突然從指間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彎腰去撿，眼前卻突然一黑。

溫晚跪倒在浴缸邊，額頭抵著冰涼的瓷磚。熱水還在一刻不停地流著，蒸汽讓呼吸變得更加困難。試圖站起來，卻發現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手機在外間響起，大概是周時凜確認行程的消息。

溫晚想。

自己可能要錯過這場重要的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