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

沒給喬七再主發照片的機會, 周尋打開房門的同時，將視頻撥了過去。

那邊喬七手機就在邊，右手抄手拿起後直接接通, 左手從櫃裏扯出一個架，周尋還沒來得及看清的臉，鏡頭已經轉為後置, 喬七聲音裏滿是欣喜, “你打過來的好巧呀, 我正在想, 你會覺得我穿這件服好看嗎？”

視頻通話畫面裏, 幾白的手指鏡，握著一個架, 架橫杠上搭著一片不大的黑布料, 一端垂著兩條細繩, 周尋看了兩眼也沒明白那是什麽服。

喬七拎起布片, 手機像是固定在了桌面上的支架上，鏡頭轉為前置, 拿著布片往上比劃時, 周尋看出來這件布料稀的服是一件背裝, 兩細繩一系, 就可以掛在脖子上。

一旦有了實，想象便能更加象。黑細繩掛在纖白脖頸上, 著白皙肩背的樣子在腦子裏一過，周尋呼吸了幾分。

醫生工作作風嚴謹的影響，喬七以往穿服一向規矩, 周尋很難想象是在什麽況下買了這樣一件服。

換上室拖鞋，他走到沙發旁坐下, 後背靠在沙發背上，兩條隨意敞著，嗓音艱地回了一句好看，瞥了一眼開著的窗戶後岔開話題，“今天公布課題小組了。”

這次研究營前期為系列講座，後期為課題研究彙報。學生據自己興趣的經濟學問題報名分組，組後在老師指導下完資料收集，探討研究方法及意義，最後進行小組彙報。

周尋每天晚上都會和喬七聊這一天的學習容，自然而然地為打基礎，一同參加的同學名字也提過幾個。因此今天他說到這裏喬七也沒覺得突兀，將鏡頭切換到後置，非常自然地接了句，“那你和誰一組呀？”

“……”

視野中出現一道白紗簾。喬七臥室的窗戶開著，紗簾一側被風吹得鼓起，如讓人心的角。

對面模糊的窸窣料聲像是專門打開了一條通道，毫不留地撞耳，周尋大腦難得的短暫宕機，一時不知道該提醒對面的朋友即便隔著鏡頭，讓他知道在換服這種行為也很危險，還是切換消息框去群裏看看自己和誰一組，以免被問住。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有人喊了一聲尋哥。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又吵又鬧，這一層住的又都是研究營的人，幾天相下來已經混了個半，因此也就沒收著音量。不過兩秒，一聲又一聲的尋哥催著他去開門。

喬七那邊聽到了聲音，湊過來問了句“有人找你嗎？”

窸窣聲更近了。

再度沖向耳，周尋結滾，回了一句“我去看看，等會兒再聊。”

喬七非常懂事地回了一句“那你忙吧，我自己折騰著玩一下”，鏡頭中出現一只白的小手，張著五指朝他揮了揮，而後通話掛斷。

生尾音清甜上翹，興致盎然。

周尋莫名地從中聽出了點“我折騰著換服，玩你一下”的意思。

有這麽一個大膽又坦誠的朋友，不管是風是浪，他都得接住了，不過——

周尋隨手撈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半杯涼水進去，懶散著表起，在一刻不停的敲門聲和逐漸怪腔怪調的“尋哥你這麽久不開門是不是藏人了”的玩笑聲中回複過去一條“乖，別給我創造做夢素材”，而後打開門，往那兒一站，沒說話。

他量在北方男孩子裏也是高的，站在門口如一座難以逾越的鐵塔，迫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向外傾倒。原本懶散的表此刻盡數收起，眼神微，涼涼地看著門外幾個人，大有點這麽晚了來敲我門最好有事的煩悶。

門外霎時噤聲。

周尋放眼一掃，這幾人像是有備而來，筆電、ipad、烤串，程子恒手裏還拎著幾罐不合時宜的咖啡。

“有事兒？”

略微懶散的聲音削弱了些許涼意，幾人裏程子恒和他認識最早，也最，被拱到最前面。

程子恒歪著頭向裏一看，開玩笑地問：“不會真藏人了吧？”

周尋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大有點有屁快放的意思。

程子恒見他不接茬兒，晃了一下手裏的咖啡，說起正題，“尋哥你沒看群嗎？現在各組都在抓時間做課題，早彙報早超生早回家，南禮是哪天報志願來著？我記得比北城要早。總之，咱們組也不能落下！”

剛剛一直在和喬七聊天，周尋確實沒看群。他低頭解鎖手機，讓開門口位置，放幾個人進門，隨口問了句：“你不是沒和我一組？”

程子恒領著人往裏走，邊打量房間邊解釋：“本來沒有，是我發現名單裏沒你，趕找張博。張博說你勾了所有興趣小組，分組的時候就把你忘了，我趕求張博把你賜給我們。”

酒店這一層有雙床房和大床房兩種房型，這個年齡的人沒人願意和同共一張大床房，所以報到早的，早早占據了雙床房。程子恒是北城人，和周尋一樣是當天才來報到，喜提和同同睡的機會。這次營人數是單數，最後一名報到的周尋，反而獨自睡一間大床房。

程子恒和他的同住人都不大講究，住當天就把酒店房間當了自己家，想怎麽擺怎麽擺，而周尋的房間幹淨整潔得像剛剛住，床單鋪得一不茍，書桌上安靜放著一臺筆電，沙發旁的茶幾上一杯喝掉一半的水，再加上他剛剛站在門口沒打算放人進來的架勢，多覺得這人地盤很強。

他瞟向周尋，績好，長得帥，幹淨，笑起來更帥，這得什麽樣的生才能把他拿下。

他又看了一眼，周尋確實在笑。

周尋其實平時也笑，只是多是漫不經心，或者是維持禮貌。不像這會兒，眼角眉梢上翹，笑上拱，整個人帥得賞心悅目，看得他也想跟著笑。

他了聲尋哥，試探著問：“又和朋友聊天呢吧？”

周尋收了笑容，擡頭淡淡看他一眼，應了聲“嗯”，低下頭後又笑起來。

程子恒：“……”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他回過，其他人抱著拎著東西，站在後面，一副不敢坐的樣子，又問：“哥你先安排一下我們坐哪兒唄。”

周尋掃一眼，端起茶幾上的水杯放到幾米外的桌上，擡擡下，“你們先坐，等我五分鐘。”隨後進了浴室。

浴室門關上前，程子恒聽到一句寵溺又無奈的“別鬧”。

他驚起了一皮疙瘩，轉頭想看看周尋的表，浴室門已經牢牢關閉。

旁邊同學杵了杵他的手臂，“子恒你見過周尋朋友嗎？”

程子恒搖頭，看一眼浴室方向，低了聲音說：“我只知道尋哥追了人一年多。”這還是他從林奕那裏聽來的。

“這麽難追啊，是不是特漂亮？”

“漂不漂亮的，等到B大就知道了。”

-

周尋給喬七發過去那條“別給我創造做夢素材”，本意是想嚇嚇，最好是害之後能安分一點，別總招他。沒想到喬七看了之後安靜了不過半分鐘，便好奇寶寶似的一個勁兒地問他做了什麽夢，夢裏兩個人在做什麽，他挨不過，模糊地回就是抱著親了一會兒，又發了一張大哭的表包，說對方足夠想你才會你的夢，就是很想他，很想親他，思念化了南禮的雨，所以他才能夢到，問他是不是不想，才夢不到他。

平時很講理的一個人，這會兒像個不用講道理的寶寶。

他卻甘之如飴。

視頻接通的時候，喬七又換了一套家居服。這次的家居服是淺青，正低頭扣著最上面的那粒扣子，白的指尖著白紐扣，輕輕送到扣眼裏，靈活地一抻，蓋住了漂亮的鎖骨。把手到頸後一，發從服裏抖落，有些淩地鋪在肩膀上，很快了衫。

整套作純真又魅。

周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屏住呼吸沒再出聲。

喬七順了兩下頭發才過來，揚著語調小聲嘟囔：“這就鬧啦？我這才一哭，若我拿出二鬧三上吊的架勢，你該如何應對？”

剛才的那點悸瞬間被趕跑，周尋被逗得不行，靠在洗手臺上，順著的擼，“說說你打算怎麽二鬧，我哄你。”

周尋除了剛和表白那會兒特別直球，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忽地收斂了子，好像和在一起做什麽都收著似的，所以“我哄你”這三個字從他裏說出來，喬七心髒被麻得明顯一，之後撲騰撲騰慌著跳起來。

眨了眨眼睛，聲音了幾分：“你不忙啦？”

周尋也沒遮掩外面還有人在等的事，說：“先哄我朋友。”

他沒說時間，但喬七知道以他的格，一定是和別人約定了時限，抿著角“哦”了一聲後又揚起笑容：“那我先把這次哄人的次數存起來吧。”

周尋看著有些落寞的臉心裏一，隔著屏幕了的角，“不用存著，七七，不管什麽況，只要你生氣了，我都會哄你。”

“是麽？”喬七愣怔片刻彎起角，“那我要是無理取鬧呢？”

周尋垂著眸看一眼，“像你剛剛污蔑我不想你？”

“哪裏有污蔑？”

“我不想你嗎？”

“你有，你有想我嗎？”

周尋默了片刻，忽地下角，“昨晚做夢，夢裏沒有你，我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