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是一刻鐘的時間,外間傳來些許聲響,時瑾初醒神,他眸底恢復清明,沒有猶豫地松了手,到底是殘余了點良心,在覷見子臉上未凈的淚痕時,他沒有吵醒子,獨自坐了起來。
外間聽見靜,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
張德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待看見皇上已經坐了起來,但床榻里的人依舊躺著時,他驚訝了一番,就很快意識到皇上的意思,越發放輕了作,免得吵醒了某位還未醒的人。
綏錦和秋鳴也是跟著進來伺候,瞧見這一幕時,也有點愕然。
在秋鳴猶豫著要不要醒主子時,時瑾初仿若不經意地覷了一眼,秋鳴立即收斂心思,恭敬地站在一旁。
時瑾初臨走前,垂眸往床榻看了一眼,淡淡吩咐:
“讓好好休息。”
秋鳴和綏錦立即服應是。
等圣駕離開,秋鳴才敢出喜,低聲對綏錦說:“皇上還是看重咱們主子的。”
綏錦沒說話,只記得匆匆一瞥間,瞧見姑娘脖頸間的紅痕,還有姑娘從不是貪睡的人,平日中格外覺輕,但方才房間進出人時也沒吵醒姑娘,只怕是昨日累壞了,綏錦藏起心底的擔憂。
時辰還早,外間只虛虛有了一層亮,久不到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秋鳴和綏錦退出殿外。
綏錦剛宮,許多事都不懂,想著皇上的吩咐,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問:
“那我們待會要醒主子麼?”
秋鳴也遲疑了一下:“吧,是否要去請安,還得看主子的想法。”
這宮中慣是見風使舵的人,昨日聞樂苑侍寢,不到辰時,膳房就親自將膳食送來了,綏錦和秋鳴對視一眼,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經過這麼一件細微的小事,綏錦心底已經約明白在這宮廷中,圣上的恩寵代表了什麼。
綏錦沒有糊涂,干脆地辰時前醒了主子。
邰諳窈醒來時,還有點懵,稍有作,整個人就是一僵,很難形容,就仿佛渾都被碾過一樣,疼也是疼,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兩條仿佛面條一樣,提不起一點力氣。
不得不回想起昨日夜間的荒唐。
咬坐起來,錦被順著作落,上的那點痕跡一一顯,綏錦看得心驚跳:
“主子?!”
邰諳窈被瞧得有點赧,推了一把:“別看了,快拿裳來。”
尚局昨日送來宮裝,倒也及時,今日第一次去給皇后請安,自然是要穿著得,頗偏青黛,今日宮裝也挑了這個,襯得越發白,眉眼輕細,暈出些許道不盡的溫來。
宮裝是高領的,于這個時候有點熱,但邰諳窈慣來不好,倒也不覺得難熬,只不過綏錦心疼得要命,替拭脂時,還在問:
“主子疼不疼?”
邰諳窈于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咬聲說:“不疼。”
其實還是疼的。
但不是那些痕跡,而是某些于說出口的地方。
邰諳窈打斷綏錦的話,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早膳送來了麼?”
綏錦下意識地回答:
“送來了。”
等話落,綏錦立即意識主子是在轉移話題,但沒再舊事重提,而是順著主子就著早膳討論起來。
是忘了,主子昨日初經此事,最是臉皮薄的時候。
“瞧著其中有一道荷花的糕點,頗有點新穎,主子待會可要嘗嘗看。”
邰諳窈地松了口氣,忙不迭地點頭。
正坐在銅鏡前,綏錦替梳妝,宮人給殿氣,將楹窗開了半扇,邰諳窈忽然想起來什麼,朝楹窗外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偏頭問:
“那邊今日有什麼靜麼?”
綏錦順著的視線看去,猜到指的是蔣寶林,搖了搖頭:“沒有風聲。”
邰諳窈輕輕地應了聲,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很快,秋鳴掀開二重簾進來:“主子,早膳擺好了。”
邰諳窈被秋鳴扶著出去,今日早膳頗為盛,除了綏錦說的荷花,便是小菜就有六道,邰諳窈挑著自己喜歡的嘗了嘗,其余的都賞給了底下的宮人。
等早膳用罷,邰諳窈也沒等到常樂軒有什麼靜,眉眼緒淡了淡:
“走吧,去坤寧宮請安。”
秋鳴和綏錦對視了一眼,猜到主子在想什麼,沒敢說話。
主子和蔣寶林同住在一宮,主子位份又比蔣寶林高,按理說,去給坤寧宮請安前,蔣寶林應當來等主子一起前往坤寧宮才對。
但都到了現在,依舊不見蔣寶林的影,可見蔣寶林的態度。
主子畢竟不是合頤宮主位,蔣寶林執意不來,主子也拿蔣寶林沒有辦法。
邰諳窈挑了秋鳴陪一起去坤寧宮請安,對于蔣寶林,沒有很在意,但蔣寶林的做法,也心底明白這宮中對什麼態度,邰諳窈垂下的杏眸閃過一抹緒,很快消失不見。
人位份是沒有儀仗的,好在合頤宮距離坤寧宮不算遠,走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邰諳窈就見到坤寧宮的牌匾。
今日坤寧宮的妃嬪難得很齊,慣來喜歡遲到的穎婕妤都已經坐在了位置上,眾人視線若有似無地朝殿門口瞥去。
有人瞧見了穎婕妤,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心底知曉這位穎婕妤今日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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