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聽得出的人也寥寥無幾。
魏妝姑且大言不慚算一個,誰讓從前癡心過。
那麼便是鶴初先生了。
魏妝墊起腳尖朝院了,不到——真是把紅知己藏得夠!
府上一貫有傳言鶴初先生或男倌或盲,又即謝敬彥無意之說。
但新婚時期,魏妝真真切切地到,那些所謂的傳言本空來風。謝敬彥頂多就是不喜歡,而與悅不悅無關。
“啾啾——”,忽然一只小鳥撲扇著飛向院,而后琴弦似乎因為鳥兒的飛落停住了。
約子輕嘆聲息。
魏妝就離開了。
心中思索著,當機立斷,這樁親事得盡早退掉。
無論謝敬彥鐘意鶴初先生、飴淳公主,或是那白月陶沁婉,都與魏妝無關,絕不再做擋箭牌!
等到午間用膳時,瓊闌院那邊過來傳話,魏妝便收拾一番,帶著沈嬤一道過去。
*
老夫人羅鴻爍在正屋擺了張圓桌,正好大小姐謝蕓回來,便了大夫人司馬氏、三小姐和四小姐,幾個姐妹妯娌一同陪魏妝用午飯。
魏妝是客,但畢竟閨中,待客只眷更為合適。
謝蕓抱著三歲的小胖仔,穿一襲鑲絨浮錦褙子,肚子里亦微隆起,圓臉柳眉,端得是副舒愜怡然的好福相。
雖是謝府大小姐,卻并非大房和二房所出。
大夫人湯氏生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二小姐謝芙已出嫁了,嫁得是驃騎大將軍府的四公子;三小姐謝瑩今年十八,說了親事,但因丁憂尚待出閣;四小姐則由妾室喬氏所出,比魏妝還小上一歲。
謝蕓本是謝老太傅一個部屬的孤,被老夫婦收養來做了義孫。從小與謝敬彥一塊養在上院長大,可比親姐弟。
也是個好命的,雖然孤兒,在謝家卻過得比原來順遂,又嫁給了司農卿。進門次年就生下了大胖小子,婆家對也厚慈,沒催著再生,如今兒子三歲多了,才又懷上的二胎。
因與謝敬彥關系好,前世屋及烏,對著魏妝也是極切的。
羅老夫人嚴苛,把幾房孫媳婦管得兢兢業業、謹小慎微,但嫁出去的姑娘卻自在。所以魏妝與幾位小姐都絡,重生回來,亦不覺得生疏。
落落大方地做個禮,抿一笑:“見過姐姐妹妹嫂嫂們。”
從那晶亮的眸中流出了天然親昵,倒讓幾位姐兒不自覺就道上了。
就是說,合眼緣,喜歡。
擺了一桌飯菜,皆是京都貴族特的日常佳肴,道道,雕盤綺食。
羅氏經典“門第論”又端上了,羅老夫人指著魏妝面前的兩道,關切地說:“這份珍珠牛瓜、燕窩冬筍燴鴿,是我們京中貴冬常用的。你呀,太瘦了,姑娘家家太瘦將來怎好生養,想來在筠州府偏于山肴野蔌,正好趁在京中這些日子多補些。”
昨日聽說老三敬彥人都還未見到,就囑咐奴婢給魏送去了銀炭,生怕初來京城不習慣。
且未計較子夜臥其馬車,而是直接落下簾布就出發了。
還又聽說魏自然悠然,吃吃睡睡皆如與家中無異。
這……就。
并不知魏妝在謝府生活過十三年,再如何審慎也難免-流出稔。
何況魏妝并無多局促,這輩子就不打算讓自己委屈。
但別的不說,羅鴻爍知曉以謝敬彥的,若非是他果真厭倦的,否則以謝老太傅的臨終囑咐,就必如約婚。
這魏若是討了他喜悅,那豈不更難退親了?
羅氏親手養大的孫子,可不興配給從六品屯監之,門第何在。
昨日把魏妝安置在傾煙苑,本是擔心姑娘對敬彥無意,對外不好假裝做戲。
沒想到,反倒過來了,還得擔心老三先心念。
于是這句話的涵義又頗講究了,長輩的關切中間雜了對魏妝與京中貴的區別,又提到“在京中這些日子”,那也就意味著在京中并不長久,暗含對婚事的不確定。
若是個心簡單些的,恐怕聽不出。
也難怪后來沈嬤逐漸察覺出謝府的風向,而背著魏妝在外面放了“飴淳公主要選謝三為駙馬”的厥詞。
使得魏妝也不過才來京中兩個月,就那麼匆忙地與謝敬彥了親,甚至到了房花燭前,連他的俊都覺生疏。
魏妝暗自了然羅氏總要這樣那樣說幾句,倒也無所謂,只作泰然應道:“謝老夫人關照。”
旁邊四小姐謝蕊,看著魏姑娘雪的細腕,出一枚翠綠玉鐲子,襯得奐。
眼睛都轉不了,嘀咕道:“祖母快別說了,人家要能像妝姐姐這樣的‘瘦’,都該笑不攏了!”
說得三小姐謝瑩也忍不住地往魏妝的肩下瞟。
京中世家貴子一個個可挑細揀,占著家世高,眼都往天上覷——雖然貴們也一樣,哪個不挑挑揀揀——可謝瑩知道那些個男郎們就喜歡盈、腰纖蠻的。就以魏姑娘這副段兒,別說是男人,人見了都眼熱三分。
謝瑩想起來要說的話了,遂道:“對了,那日聽說魏妝你喜歡種花,我有兩盆香玉牡丹,寄養在悅悠堂,預備在斗妍會上亮相的。可前些日子不知為何忽然葉子泛白,試了幾種方法都不管用。花了頗大價錢才買來,那賣主說是絕對純種,結果卻……苦惱得我。擇日可否請你同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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