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混就是勢，水災是禍，若是治理得當也可以因禍得福。

“你做什麼去”

謝太傅將住。

韶音狡黠一笑，“阿父一番話令兒茅塞頓開我改了主意，召集州之前，我要親自帶著衛軍視看鄉里、發放糧帛，我要讓百姓們知道水災之后，是李夫人第一個想著他們！”

謝太傅又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去吧，教你阿弟帶兵護衛，自己仔細著子。”

……

若是沒有這一茬，韶音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謝候逃走的事。

他的侍從仙支支吾吾地稟報說，三十九郎昨夜就隨著大軍走了，臨走前留了一封信，教他過幾天再呈給太傅，眼下既然事發，也就只好提前了。

謝太傅看了之后頓時沉下臉，將手里的麈尾甩在幾上。

韶音接過信來一看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謝候竟然在信中誣陷李勖，說是他姐夫同意的！

“阿父千萬莫要信他胡說，存之絕對沒有答應他，正因如此，他昨日才到我這里纏磨不休，我自然也是不會答應的，想必正是為了這個緣故，他才要故意陷害我們！”

謝太傅聽到這個“我們”立刻響亮地哼了一聲，他很是分得清兒和婿，相信兒識得大、顧全大局，對婿的信任卻極其脆弱，當下便冷冷道“你那夫婿渾上下都是心機，就只有你看不出來！”

韶音真是百口莫辯，只能想法子補救，“這個時候派人去追，也許還能追上。”

謝太傅沉默了有一會兒，最終擺手道“算了，由著他去吧！”

最初要謝候從軍，是因為一眾子侄之中，唯有這個小兒子的最是豁達爽朗，頗有幾分豪俊之氣，料他能在行伍之中適應下來。

他又年紀小，心頗為單純，相較于謝迎和謝往，更易為李勖這樣城府深沉之人所容，因便教他在軍中好好歷練，將來若能掙得軍功，謝家也算是有了重新掌軍的希。

可既然兒已經為他爭得了衛將軍的頭銜，那自然就沒有必要再去沙場上冒險了。

哪知道這孩子竟然當卒子當上癮了，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謝太傅頗覺無奈，同時又也約看到點希，有道是“無心柳柳蔭”、“傻人有傻福”，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心，謝候來日的就會比他阿兄強上許多呢！

“巨劍還是要出鞘才行啊！”

謝太傅說給兒聽，也是說給自己聽，不想竟與那渾上下都是心機的婿不謀而合了。

……

巨劍的確已經出鞘，只是還沒來得及劍指蒼穹就已經過分地接地氣，將大半截鑲金嵌玉的劍都在了洪水肆后的爛泥地里。

謝候已經跟蹤盧鏑的輜重部隊一整夜了，這會兒正躲在前方不遠看

昨夜的颶風將此的樹木刮斷了許多，一株沉香大木被連拔起，橫在路間，樹冠與幾叢雜的灌木相掩映，了極好的蔽之。

謝候就躲在這里，一腳踩著樹杈，一手拄著滿是泥污的巨劍，過枝葉隙慢慢欣賞泥濘中緩慢行進的大部隊，邊看邊齜著牙樂。

沒有船，從會稽到京口這段路就只能靠，大水將道和野道都淹了沼澤，人的兩條走不快，畜生的四條也走不快。

六條就在污泥里來回倒騰，拔出一只陷進一只，腳越走越厚，越走越短。

運糧的犢車極重，幾乎幾步一陷，嚴重拖慢了整個隊伍的進程。

盧鏑心中焦急萬分，先是教一隊卒子在前頭用樹枝碎石鋪路，之后又教醫士和炊卒都過來幫著推犢車，大伙吭吭唷唷地使勁，倒是齊心協力，可惜這樣一邊鋪一邊走實在太慢，忙活了半天收效甚微。

上風也在幫忙推車之列，白白凈凈，細胳膊細，在一群蓬頭垢面、五大三的卒子里顯得格外突兀。

旁的醫推幾下就松了手，只有心眼最實在，從頭到尾一直跟著，連頭發都在使勁，車濺起的泥污迸在臉上，將眉心那顆好看的紅痣都遮住了。

謝候心里罵了盧鏑一萬遍廢，從枝后頭跳出來，大喇喇地朝他喊話，“喂！盧二，你在這磨磨蹭蹭干什麼呢，小時候沒玩夠泥”

盧鏑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剛說完就反應過來，這小子十有八九是跑出來的。

朝左右使了個眼，兩個卒子立刻邁著泥朝謝候走去。

“你要干什麼”謝候警覺地向一旁跳開“我警告你啊，謝某如今可是堂堂左衛將軍，你可別來！”

盧鏑示意那兩個卒子停住，有些無奈道“你不好好在會稽做你的衛將軍，跑到這來搗什麼”

謝候的視線越過一輛輛笨重的糧車，落到后頭那個呆呆看向自己的郎面上，揚聲道“水這麼大我不放心你，跟過來看看不行麼”

盧鏑一愣，隨后笑罵道“滾滾滾，用得著你心你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你呢！我可告訴你，這不是兒戲，延誤了軍可是要砍頭的！”

謝候收回視線，笑道“到底是誰在延誤軍照你這麼個走法，何年何月能抵達京口”

經了破崗那次，盧鏑已經知道這小子有點歪才在上，聽他這麼一說，心里頓時一，“你有何指教”

謝候負著手走到犢車跟前，蹲在轱轆旁邊看了一會，教近旁的卒子往上捆木棒，“要細差不多的，越越好，綁均勻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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