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李勖也算是一世英雄,若不能為主公所用必大患,今日一見才知,此人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鼠目寸之輩,再能征善戰也是匹夫之勇罷了,與那三姓家奴呂布無異。如此主公問鼎之后再收拾此人倒也不難。
顯然,不止吳佾自己這麼想,副使也是這麼想的。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不料這事還沒完,鼠目寸之輩自有蠅營狗茍的算計,落到上教人又氣又恨。
李勖前腳出門那銀袍小將后腳便掉頭回返,嬉笑著說:“我們將軍說了,長生道匪猖獗,我們眼下既無暇顧及建康,也無暇顧及荊州。”
吳佾氣得險些吐,在心里將長賊、草鞋奴惡狠狠地罵了一百遍,上卻只能道:“李將軍不助紂為孽便是大功,小人代主公謝過李將軍。”
“那太尉和食邑還有一千兩黃金可還作數”
“這個……自然是作數的!”
……
上云辦了一回痛快差事,自覺有趣,回來便將荊州使者的臉學得惟妙惟肖,惹得眾將哈哈大笑李勖亦忍俊不。
回想使者提到的禮,上云便問道:“將軍,那十個人怎麼置,總不能一直關著。”
他若不提,李勖早將這回事忘了,思量后道:“問們可愿配給未婚將士,若是不愿,每人給些錢打發了就是。”
“那一定是、是愿——意的!”
褚恭立即接過話,紫黑臉兒笑出了桃花。
“將軍說的是未婚將士,有你什麼事”上云搶白一句還不過癮,乜著人又補了一句,“你都能當人家的爹了!”
“小矮馬這就不懂了吧人,多多益善!我們年紀大怎麼了,年紀大比你會的可多著吶!……”
盧鋒幾個早就娶妻之人也跟著起哄,一群漢子眉弄眼,越說越起勁,言語益發不不堪耳。直到有人輕輕咳了一嗓子,他們這才察覺自己得意忘形,看著李勖的臉,齊刷刷地閉了。
李勖嚴厲地掃了褚恭一眼,“人先關著,任何人不得擅做主張,等夫人回來再做置。”
“將軍”,盧鋒忽然覺得不妥,小心翼翼道:“如此一來,夫人豈不是就知道了實”
“我何時說過要瞞著夫人”李勖負手看向遠。
雪霰沙沙之中,不覺天微蒙,鉛灰的晨換了婆娑的夜。快到卯時了,韶音和謝太傅的馬車應該已到錢塘。
“備馬,隨我去接夫人。”
“……是。”
盧鋒有點捉不他的意思,了轡,跟上了前頭的烏騅馬,悄聲問上云:“小矮馬,將軍方才是什麼意思”
“這都不知道”上云得意地為他解,“謝家是謝家,夫人是夫人!”
盧鋒馬背上琢磨了一會兒,忽然大悟:原來頭前瞞著夫人只是為了應付謝太傅和謝六郎。
……
一行人沿著道往建康方向疾馳而去,快到永興界時,李勖忽然勒住奔馬,著一片茫茫雪原皺起了濃眉。
“將軍怎麼不走了”上云不解地看向前方,視線所及一片坦途,似乎并無什麼不妥之。
——不對!
自會稽一路延過來的車轍印和馬蹄印到此忽然分了岔,雖被大雪掩蓋得七七八八,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得出來:馬車印一路轉西,一路繼續向北;馬蹄印則徑直往北而去。
那串馬蹄印大概是孟暉的人留下的。
而馬車印……若是謝太傅臨時起意,想改道富春,又何必派出一輛車繼續往北側的錢塘走
上云還沒想通就里,便聽李勖沉聲問,“此距錢塘還有多遠”
“還有二十多里。”
“距富春呢”
“不到四十里。”
四十里路,先行了一夜的時間……一怒氣自心底里然而升,李勖臉沉,攥了手里的韁繩。
他現在無暇去想謝太傅是如何發覺的,只能凝神去想從會稽至建康的山川地形,那些縱橫錯的道野道。
“上云、盧鋒,你二人即刻前往富春,沿路搜尋驛客棧;祖坤、褚恭,你二人抄小路至臨安界截人;其余人隨我來!”
第95章
謝太傅一夜之間換了數次馬車,每換一次,原來的馬車仍照著原路行進。如此一來,自出了富春界后,前路怕是已有十幾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在路上狂奔。
莫說是孟暉,就是李勖親自趕到,看到一路上愈來愈雜的車轍,恐怕也會暈頭轉向。
在這期間,韶音不知有多次想要跳車而逃,更不知有多次想要趁機做下記號,然而知莫若父,謝太傅當初既有辦法防住逃婚,這一路上便有辦法將看得嚴嚴實實。
最終,韶音也折騰得泄了氣,冷眼瞅著謝太傅道:“阿父若把劫持兒的本事用在戰場上,區區何穆之豈在話下,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迫婿出兵。”
謝太傅涵養甚佳,只將這話當做恭維聽,不僅不生氣,反倒還搖著麈尾回了一句,“阿父有這點本事就足夠保住大晉的社稷了。”
氣得韶音小臉煞白。
謝迎這會兒沒半點心思與父親和阿妹說笑,何穆之打到建康只在早晚,若是李勖真與他勾結起來,那建康無異于案上之,大晉的氣數恐怕就真的要斷送在這個寒冬,任是大羅神仙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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