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重新清點人數，特意撥出一隊刀斧手一隊長槍盾牌卒和一隊弓箭手前后結列陣，專門克制李軍的騎兵；之后又與幾位舵主細細囑咐，重新約定號令，以炊卒丟棄在路上的刁斗為響、以亡者衫為號旗。

一番周部署過后，時辰也不過才掠去片刻。

長生道軍余部約五千人馬，重新以徐凌為首，以哀兵之志、敗兵之怒，重新向著天臺山下走蛟嶺的方向進發。

第78章

兢溪之水自天臺山頂蜿蜒流到這空闊地帶時，流速已完全地和緩下來，塵土泥沙為一路的草石棱濾去水質變得清淺可掬，底部圓潤堆疊的五鵝卵石歷歷可見。

午后的灑在溪面上泛出星星點點的輝，一匹渾淺金帶、四肢頎長矯健的汗寶馬正在溪邊探頭喝水。

經了幾日張的戰斗，馬兒顯是極了，吞水聲咕咚可聞，水流順著管沿著頸部大脈腹，結實而流暢的也隨著水流的路線起伏，渾上下澤流，神俊非凡。

它的主人是位材高大的年輕將軍，生得眉鬢濃黑，棱角利落，亦與這寶馬一般英姿發，此刻正半蹲在溪邊浣刀。

清水濯流，污一洗，刀鋒重現寒，清凌凌一道柱落在將軍眉宇之間，直峭凌厲。

他將環首刀舉到半空中端詳了一陣，以指腹微微刮磨刀刃，利落的角微微上挑，似是頗為滿意。之后從懷里取出一方羅帕，抖落開來，右下角出小小的一個“紈”字。

看了半晌，終是沒舍得，又將這專門贈予他拭刀的帕子揣了回去手下一用力，咔嚓一聲撕掉一方角，之后便用這角細細地揩拭刀。

收刀鞘，將軍站起來走到馬兒側，十指為它梳理長鬃，眸憐。汗寶馬通曉人意，咴咴一聲，親昵地以的輕蹭他的額，將軍手去它頸側，神里流出幾分。

遠山高，平疇闊，日灼，清溪亮，龍駒倜儻，將軍豪彥，一雄俊之在此間縱橫。

上云呆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由癡了，腳步不覺間自移將過來，直到趨到近前方才自知自覺。

見李勖看過來，上云頓時面漲紅，垂首道：“將軍，炊飯已，您過去用些吧。”

李勖點點頭，上下打量他愈發壯實的四肢，微笑著夸獎道：“不錯，悍勇如烈馬，初戰即告捷，是塊先鋒將材！”

“都是將軍運籌如神，上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上云憨笑著撓撓頭，走幾步趕上又殷切地追問：“將軍！您看我的槍法如何，與從前相比可有進益”

他的法經李勖點撥后頗有心得，上陣后換了長纓槍，招式套路大相同，加之力氣見長，又經了實戰，自覺是進益良多，這會兒便討巧賣乖，切盼李勖一句肯定。

待李勖又微笑著夸了他幾句，上云簡直得冒泡，到底年心竟在溪水邊連翻了幾個跟頭，直將渾弄的。

之后胃口更是大開，幾袋干糧就著半斗熱湯落無底似的胃囊，依舊不見一個飽嗝打出來，直看得祖坤和褚恭等人直瞪眼

盧鋒笑著搖頭，“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小矮馬如今吃了一匹小烈馬，虧得咱們將軍養的起！上云，你小子一個人就吃了三個人的口糧，回頭不多打幾場漂亮仗，如何對得起這些米面！”

“這個不消你說！”

上云吞下最后一塊麥餅，袖子抹，拾起跟草叼在口中就勢躺在地上一條短高高翹起，搖晃著腳道：“將軍都說了，某乃先鋒大將之材，這回不過小試手，往后打勝仗的時候還多著哩，你們等著瞧吧！”

眾人大笑，李勖聽到耳中亦不由角一彎。

午飯后正是困倦時分，戰馬闔目打盹，搖尾驅蠅，人則三兩聚在附近稀疏的一小片灌木叢里，相互倚靠小憩，不多時已有陣陣鼾聲傳出。

站崗放哨的一班卒子亦哈欠連天，有幾個年紀輕的正踩著水相互打鬧，一面斗提神。

戎馬倥傯間難得多這樣放松的時刻，長生道匪潰如喪家之犬，李勖料他們此刻應是剛進臨海城中關上城門準備死守，己方正可趁此機會歇上半晌。因便也不忍斥責，由著他們稍息一時。

初冬的晌午縱然亦有熱意，到底歲寒時至，夜長晝短，落在岸邊的日影很快便漸漸拉長。不知何時，天地之間似乎寧靜得有些異常，無風的水面忽而起了似有若無的漣漪，一圈圈地向著岸邊來。

李勖眉心一跳，驟然眺向遠，戰靴踢踏衰草揚起的黃煙塵已從四面八方涌來，猶如四面移的高墻。

“速起！應戰！”

話音才落，滾滾黃煙眨眼便噴薄至面前，其中裹挾著匝匝的飛矢，嗖嗖一陣之聲，先前那十幾個灘涂嬉鬧的崗卒應聲倒地。

他們被包圍了。

天化日下的平疇原野沒有遮擋，最近可以憑籍掩的山峰林亦在十幾里開外，雙方人馬此時廝殺到一，拼的便是之軀的蠻力和士氣，哪方人數多、士氣振，哪方便占據上風。

寒風臘月，長生道匪個個袒膛打著赤膊，頭上纏著白布，呼喝著為死去的弟兄報仇，兵不旋踵，氣勢洶洶。

廝殺一經開始便慘烈異常，方才寧靜恬適的溪畔轉瞬間便煙塵激，溪水被鮮染了濃郁的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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