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如此安排，除了不外泄、以便作以假真之效外，亦有防備孫波后方掣肘之意，可謂用心良苦，縝細致之至了！

想到此，葉春滿腔慚愧之中又升騰起由衷的敬服，沉道“李軍借地勢窺伺于我，將我軍營房看得分明霄云因便將計就計，命糧草營房燈火減半，做出守備空虛之態……”

說著朝徐凌拱手長揖，“霄云妙算，我不如也！”

徐凌一哂，淡淡道“若我沒猜錯的話，張松張葆二人定會撲空，過不了多久，李勖便會親自率領主力而來，盡數我彀中！”

這也是他分析李勖戰法得出的結論。

今夜之戰舉足輕重，于李勖而言可謂存亡一系，料想他必親自率軍前來劫營。思及此人勇猛，徐凌便特意將教中幾位武功卓然者帶在旁，又留了擅長近作戰的葉春在側，只待李勖一現口袋立刻收，專克他路數的十八般兵番上陣，饒是他再如何神勇，今日也必定將首級留下！

……

冬夜的山林本就靜肅，營房燈火一燃，遠近的狐狼也都避走遁逃，四野愈發空曠死寂。忽然走蛟嶺的方向傳來人馬噪之聲，似是雙方已經激戰到一。

當——當——當——

金之響穿林越野而來，尖利刺耳，令人心間齊。

行伍之人無不知曉，聞鼓則進，鳴金則收，葉春顧不得徐凌的令，忍不住探出頭去遙，只見那狹窄仄的一線嶺中似乎有大隊人馬擁塞堵，有潰退之狀，其狀與昨夜分毫不差！

葉春不由失，“霄云，李軍似乎仍守在嶺中！”

徐凌地盯著前方不語。

他不相信李勖會死守著走蛟嶺不，若果真如此，此人的能耐便也有限，倒不值得他如此一番周部署了。

“若李軍不來，霄云還是另做安排為上！”

葉春心里仍惦記著那個軍令狀，大軍輸得起，徐凌卻輸不起，海口既已夸下，于他而言不贏便是輸，若李勖不來，便不該繼續守在此，合該照著原計劃行事才對。

見徐凌不為所，葉春心里愈發焦急，催促道“霄云！”

“噓！”徐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凝神觀察前方。葉春了解他的脾氣只得住了口，隨著他一道在壕里觀。

一線天前的潰并未如昨夜般蔓延開來，短暫的后撤之后，長生道軍不知為何又穩住了陣腳，重新擂鼓前進。

葉春咋舌，“這……”

只見徐凌眉目一舒，眸中躍出華，“障眼法罷了！景可要打起神了，李勖一刻之必至！”

葉春心神一凜，還未思量出那障眼法是如何做的，便聽得斜旁一陣細微的腳步之聲唰唰而近，若不是久經沙場之人定會以為這聲音是山風吹百草木葉而發。

他屏住呼吸，以耳伏地，略判斷出來人數目大概在千人往上約就是李勖的主力！

“真是神了。”

葉春看了徐凌一眼，對他愈發佩服得五投地，只道強中自有強中手，李勖不敗之名在外，今夜卻要遇上克星了！想著亦與徐凌一般張興起來，隨著李軍的腳步聲愈發靠近，握住刀柄的手不覺間也收了。

第76章

漆黑的夜之中，李軍隊伍在幾丈開外方才現出形，如同一只黑魆魆的怪，腳步無聲而迅疾地朝著糧草大營的方向靠近。

五丈，三丈，兩丈……一丈！

直到壕中埋伏的長生道軍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草鞋上沾染的泥土，徐凌仍不下令進攻。

他親自持著令鼓，瞇眼盯著愈發接近的李軍。為了掩蓋行跡，避免鐵甲的反和沉重的步伐驚長生道軍，這些卒子都未穿鎧甲，只著輕便的草鞋布而來。

“李勖也算是心細如發。”

徐凌心道，依舊耐心地等待對方趨前。直到一雙大腳幾乎與面門近在咫尺，他忖李軍該是全部了自己張開的囊袋之中，這才猛擂戰鼓，大喝道：“殺！”

埋伏了大半夜的長生道軍甫見李軍現便知徐堂主所料不錯，是以士氣大振，個個拳掌，只待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方才屏息凝神間眼見對方愈發靠近，戰意更如一張巨弓般逐漸蓄力、拉滿。

進攻鼓令一出，戰意便如離弦的箭矢一般飛而出，這些士卒吶喊著從壕、林丘中現，自四面八方朝著毫無防備的李軍猛烈進攻！

李軍猝不及防，霎時間果然陣腳大，士卒倉惶之際相互推，毫不聽長號令，在重重包圍中狼奔豕突、拼命逃竄，一只完整的隊伍很快現出分崩離析之態。

“撤退！撤退！”

一聲噶的號令稍稍鎮住了混的局面，李軍知道中了埋伏，想要急后撤，可是為時已晚——徐凌再次擂鼓，東西兩翼聞聲合攏，狹長的口袋陣迅速收口，將李軍牢牢困在其中。

“隨我殺——出重圍！”

依舊是先前那個嗓，這一聲暴喝之后，只見一個彪形猛將自軍中跳將出來，直將手中一柄大刀掄得虎虎生風，眨眼間連斬數人，四周鮮迸濺如雨！

此人材魁梧，膂力驚人，頭戴紅瓔兜鍪、披明鎧甲，雖看不清面孔，從與眾不同的著打扮和一手殺氣騰騰的刀法便可知曉，這人定是那只有一面之緣的李勖無疑。

“哼！困之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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