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

趙化吉話音未落，便被城外洪亮的一嗓子打斷，只聽外頭繼續道：“李勖歸來救援，快開城門！”

接著，門樓上的守卒便驚喜地道：“李將軍！真的是李將軍回來了！”

杜尚大喜過，如同盼來了救星，大道：“快、快開城門！”

怎麼這麼巧！

趙化吉猝然回眸，在這一瞬之間突然想明白了一切，刀嘶聲喝道：“不能開！”

然而，他醒悟得太晚了。

杜尚、州軍、門卒，本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趙化吉目眥裂，眼睜睜地看著十來個門卒將沉重的包銅大門緩緩向打開，長長的吊橋放到護城河對岸，鎖鏈落下，發出響亮的嘩啦聲。

如雷的馬蹄聲里，淡金的大宛名馬自門中奔騰而出，銀鞍上載著位眉目飛揚的將軍，他上的明甲被大雨打磨得閃閃發亮，在凌晨時分發出寒冷的芒，耀如天邊啟明星。

“李將軍回來我們就有救了！長生道趁虛而，已經攻占了……”杜尚奔到馬前，說著說著，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趙化吉順著他的目看去，赫然在李勖的馬韁上看到了一顆茸茸的人頭，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叔父趙勇！

“豎子！”悲痛過了驚駭，趙化吉跳將下來，赤紅眼大吼道：“我殺了你！”

馬上之人無聲地看過來，一瞬之間，兩人四目相對。

李勖這個神……這個神令趙化吉一下子回想起他到府中探那日。當時他微微探上前，神古怪地問道：“你覺得何生得最”

當時的目與此刻如出一轍。

怪不得令人骨悚然，原來那目是看向死人的。

“原來他那時就已經了殺心。”

趙化吉心里閃過最后一個念頭，被李勖一刀斬于馬下。

……

風止雨息，天微亮。

樹葉和石頭都被這場大雨洗刷得發亮，的服在上，被凌晨的山風一吹，寒涼徹骨。

趙阿萱仰頭著山巔的北固亭，腦中回想著城門前的那一幕，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若不是好事，想親眼目睹謝的下場，于是便悄悄地跟在阿兄一行人的后，便會錯過了今夜這場好戲，便會繼續蒙在鼓里，還不知道自己兒時起便傾心慕的表兄竟是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好在，急中生智，回想起白日里謝的行跡，很快就找到了藏之。

要殺了這個賤人，殺了四娘、殺了荊氏、殺了趙氏和豹兒……將他們通通都殺了，教李勖生不如死！

“姨母救我！”

趙阿萱笑著，將一聲聲姨母呼喚得愈發凄厲。

忽然，上方枝葉掩映之中似乎蹣跚著走下一個人來。來人頭上戴著斗笠，披著一條華麗的狐皮外袍，材高挑纖細，不是謝還能是哪個

趙阿萱眼睛一亮，厲聲道：“放箭！”

話音剛落，幾百枝毒箭齊刷刷地向謝，爭先恐后地貫穿了的口。

緩緩倒地之后沿著的石子路，一路滾落到趙阿萱的腳邊。

“賤人！”

趙阿萱猙獰大笑，狠狠踢了“韶音”一腳，下一刻卻神大變——那不是謝韶音，只是個氈布包裹著雜草扎起來的假人！

“賤人！”趙阿萱怒極，厲聲大罵：“謝韶音，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

……

亭中。

荊氏和四娘都面刷白，虧得們先前還不顧一切地想要沖下去救趙阿萱，哪想到竟然想殺人！方才的箭若是到們上，只怕們母早就一命嗚呼了！

“夫人”，孟暉領著人回到亭中，到韶音前低聲回報：“來人約有四五百個，都是趙勇的親兵。”

竟然來了這麼多人，韶音心中微驚，急著追問道：“咱們有多人”

“一百二十人。”

“……能抵得幾時”

“對方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一時不敢輕易攻上來。”

韶音點點頭，心念電轉，回頭示意兵士將呆若木的荊氏和四娘松開，冷聲道：“與說話，拖住！”

荊氏渾發抖，張了半天口，方才發出一聲巍巍的音節，“阿、阿萱吶，你別沖，你阿母呢……”

“……我要讓你們償命！”

趙阿萱的罵聲再次傳亭中，聽方位似乎還是方才的位置，韶音心神稍穩，又問孟暉：“若是分出一人悄悄自后山繞過去，是否可行”

孟暉立刻領會得的意思，知道是想派出一人繞到趙軍后方，偽裝是山下的援軍，這樣山上山下合力圍攻，便有可能一舉將敵人殲滅。

這位年輕的夫人不臨危不懼，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鎮定自若地思考應對之策，先是命人扎稻草人試探下方虛實后又教老夫人拖住趙氏，種種舉措不由令他心中大敬佩。

想著沉道：“夫人說的法子的確可行，只不過……太冒險了！”

李勖給韶音留下的這些人，個個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兵。若是在平日，孟暉自然有信心率著百二十人一舉擊退山下的四五百人，可是此刻山上不只有他和眾弟兄，還有將軍夫人和一家老小，這便令他束手束腳，一時不敢做出決定。

“敵眾我寡，郎君又不知何時回師，若不主出擊，對方遲早會知道我們的底細，豈不是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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