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勖婚后，這還是他頭一次踏足此。雖然四下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一異樣的旖旎還是在心底里漾開。

都說謝酷舍服，也不知這臥房里會收拾得何等香。他那好表兄雖然相貌堂堂，為人卻古板木訥，了些趣，如何能教那謝開懷。

想到此，趙化吉不由呼吸加重在黑夜里噴出一白的濁氣，恨不得立刻就將貌的阿嫂抱在懷里，讓好好知道知道什麼做男人的好。

興之際，人竟在冰冷的秋雨里出了一熱汗。

來到臥房門口，他輕輕出配刀，門之中，刀片到門栓，緩慢地向上撥起。

忽然，檐下一滴雨水落到滾燙的后頸上，趙化吉忍不住瑟了一下，只覺一涼意自脊椎骨蜿蜒至天靈蓋，猛地回頭，一口白如雪的大刀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丁仲文笑道：“趙校尉別來無恙啊，尊上的傷可大好了”

他事先得了李勖的吩咐，已經帶著一班護衛在此久候多時，只等著這伙蠢賊自投羅網。

趙化吉大驚失，知道是中了計，一眼掃過去，只見這小院里不知何時已現出四五十個李勖的親兵。

他示意手下掩護，自己則帶著兩三個心腹邊打邊退，想要瞄準機會趕溜走，回府搬來救兵再戰不遲。

丁仲文豈容得他逃走，一眾人都是經百戰的銳，當即便來了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鱉，很快將趙化吉的人殺得一個不剩。趙化吉心頭大駭，本就被酒掏空的子一時之間左支右絀、破綻連出，肩頭、后背和大多掛彩。

他連連倒退，不慎一腳踩到花圃里那叢帶刺的尾蘭上，人隨著就是一個趔趄。就在此時，一道鋒利的刀刃閃電般朝著面門劈下，一瞬之間，趙化吉避無可避，只好認命地閉雙眼——卻不知為何那刀仿佛偏了一下，沒有如預想一般令他腦漿迸裂，而是落到了左臂上，“刷”地削去了一片皮。

銳痛襲來，渾的都涌上了雙腳，趙化吉連滾帶爬地起，拔就跑。

丁仲文領著人追了幾步，很快就示意眾人停下。

龐遇看著趙化吉的背影，不解道：“丁大兄方才為何攔我”

丁仲文笑道：“他那條狗命是咱們將軍的！別看了，快去換裳！”

眾人來到馬房，將早就準備好的紅號服披在外頭，隨著丁仲文奔茫茫夜之中。

……

趙化吉惶然如喪家之犬，怕丁仲文追殺，不敢直接往趙府的方向跑，便繞路朝著城南而去。

一口氣奔出百十來步，雨似乎小了許多，前方卻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借著微朦的天一看，卻是一伙頭纏紅巾、穿紅之人，個個手里都提著半人來高的長刀，頭前幾個也不畏冷，竟都坦腹，那口上赫然紋著香爐狀的刺青。

其中一人年歲甚輕，頦下似乎才生出幾須，個頭極矮，四肢卻很強壯，趙化吉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此人，驚駭之下卻來不及細想，拔便往城西奔去。

沒跑幾步，又遇到另外一伙人馬，一樣的著打扮，口中大聲吆喝著長生道的法訣，腳步甚急。他驚慌失措地又掉頭往北去，哪知前方又遇到一伙長生道。

急之下，趙化吉只得撲通一聲跳一條漲了水的里，忍著臭氣伏在其中，一不敢。

等到這伙人走遠了，他猛地冒出頭來大口呼吸，四周張，也不知是不是心驚膽戰以至于草木皆兵，只見夜里一排排屋宇的廓都像是黑的兵卒，似乎有千萬之數，廝殺、驚、怒喝和凌的腳步聲自四面八方傳來，這些長生道仿佛是兵一般突然間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眨眼之間就將整個京口都占領了。

趙化吉接連驚，這會兒算是撿回來一條命，怕到極反而心神稍定，略一計較，便靠著墻匿了形，快步朝別駕府而去。

過了一道街，城門在。

此刻大雨已停，門口一片火，哄哄滿了人。趙化吉定睛一看，這些人竟然都是徐州的州軍，而領頭之人正是他要去找的徐州司馬杜尚。

杜尚的裈甲當啷在兩之間，顯然是倉促之間奔逃出來，連帶子也不及得捆好，后那些州軍更好不到哪去，早就得人仰馬翻。

這城里四面八方都是長生道匪，州軍本就紀律松弛，又都是老弱病殘之輩，倉促應戰，一手便被打潰，只好無頭蒼蠅似地在城里竄，很快就與趙化吉一樣被驅到了城門。

耳聽著震天的殺聲愈來愈進，州司馬杜尚嚇破了膽，大道：“開城門！快！開城門！”

“慢著！”趙化吉從暗現出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大聲道：“怎麼回事”

杜尚掙開他，沒好氣道：“長生道匪攻別駕府殺了刁揚，此刻已經占了京口，再不逃命就晚了！”說著教門卒趕開門。

“誰敢開門！”

趙化吉一聽這話不由怒極，他畢竟是北府軍，比這些膽小怕事的州軍強得多。一夜驚魂，這會兒已經覺察出事態不對，于是縱跳上門前石墩，在高振臂大呼道：“區區長生道匪，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有何可懼！趙都督領軍出征，將弟兄們的家眷盡數托付給我等，若不戰而逃，如何對得起趙都督，如何對得起前方賣命的弟兄！”

混的州軍竟被他這一聲吆喝得靜了一瞬，趙化吉心下稍定，繼續喝道：“聽我號令！張部沿黑石巷去北側追擊匪徒，柳部繞至銅駝街伏擊，趙部速去支援都督府，余下的弟兄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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