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古代言情 恰如天上月 第116頁

《恰如天上月》 第116頁

李勖眸掠過那十來間窗戶閉的廊房,神不改,從容踏上苔痕泛黃的石階。

臨水一面人靠上坐了十來個艷妝歌伎,都穿著一碧水天青煙羅,正款弄琵琶、緩調弦柱,咿咿呀呀地唱著靡靡小曲。

此刻日威甚烈,諸將披甲胄,被炙烤得好不辛苦。終于來到遮,但見一潭靜湖波粼粼,對面蒼山秀拔險峻,岸邊垂柳拂肩,時有涼風習習吹來,不似肅殺秋日,反倒有春意盎然之氣,一時俱都懷大暢。

眾人分尊卑依次座,上首自然要留給還未抵達的小郎君司馬德明,下首東西兩席分賓主坐了刁江和趙勇。

趙勇旁兩個座次依禮該是李勖和馮毅,李勖微笑臂,“馮兄上座。”馮毅略略頷首席,當真未有半分客氣。

眾人坐定另有十來個麗舞姬魚貫而,分坐在眾將側,螓首低回,蛾眉含,笑語侑酒。趙勇摟了一個容妖冶者,笑道:“此地風絕倫,真是令人欣然忘憂!方才匆匆,卻未曾細看匾額,不知這榭是何名頭”

來客興致,東道自然樂得逢迎,刁江笑道:“此榭倒有個怪名,乃是’失信‘二字。”

“哦”趙勇推開遞到邊的酒盞,面,“如何是這般名字”

刁江道:“明公有所不知,這’失信‘二字背后卻是有一樁故事。相傳東漢末年,有一郎與鄰家子好,卻迫于父母之命不得結合。二人無奈之下只好私定終期于此泛舟而去,從此長相廝守、再不分離。不想此在此候了一天一夜都不曾等到郎,村人有知者不忍見苦等,便上前告知實,原來那鄰家子已另定婚約,不日便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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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郎君負心,不由傷心絕,投江而死。因死后屢屢顯靈,保佑一方風調雨順,世人便為建造祠造像,四時祭拜不絕。又因鄙薄負心之人因就以’失信‘二字為此地命名,以志此事。”

“原來如此。”趙勇沉,面上忽然悒悒之

馮毅淺抿一口酒,遠眺前方山巒,忽然道:“我觀此山一峯獨秀、甚是險峻,不知又有什麼名頭”

刁江笑道:“諸公且看,這山像什麼”

眾人眸去,頓時議論紛紛。有的說像是一只蒸餅,有的說像是一條拐杖,還有的說像是一口大筐。

豫州主簿陸僧儒連連搖頭,“謬矣!諸位在山腳下看自然看不真切,若是站在南嶺上遙,便可看出此峰極類一只倒扣的籠,因此便名為’籠山‘。”

籠山這名字倒是有趣。”

馮毅話語間眼瞥著趙勇,果然見他神有異,角不由浮上一微笑。

自古大將最忌地名犯沖,趙勇字信德,此榭卻名“失信”;生肖屬,這山卻籠山。如此巧合,不能不教他深覺晦氣,心中不安。

李勖眸冷厲地看了馮毅一眼。

彼此往來不多,本以為此人也算是個人,未料其如此淺薄,竟在此時賣弄口舌,用言語敲打刺探趙勇,實在是不知所謂。

馮毅見他眼含警告,角的笑容頓時一冷,當即嗔目回視,怫然作

趙勇并非篤信鬼神之人可畢竟久經沙場,對危險的氣息自是比旁人敏。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幾盅濁酒的緣故,秋高氣爽時節竟是出了滿頭大汗,登岸時的躊躇滿志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忐忑,一時如坐針氈,想了個借口便要起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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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開口,忽聽岸邊有中人尖聲唱道:“西錄郎君到!”

眾人回眸,便見司馬德明率領一眾蟒袍玉帶的京朝著這方疾步而來,行步間怒氣沖沖,忿然之氣儼然形。

原來會稽王父子雙雙為宰,錄尚書事,各開府第,父在東、子在西,因此朝中均呼司馬德明為“西錄”。

趙勇一見到這位把持朝政、眼高于頂的宗室小兒,眼下的頓時一,先前的不安之消散殆盡。

他與會稽王父子之間的積怨并非一日之寒,至長生匪平復后乃三尺堅冰。

司馬弘為牽制謝家,只封了謝澤一個有名無實的單車刺史做,而將北府軍權盡數委付給趙勇。東土起,謝澤率領州軍倉促開赴會稽,不敵戰死,趙勇則大獲全勝,一舉將匪徒驅至廣州,按理來說,這空出的徐州刺史一位便該到他來坐。

二品將軍、都督徐兗州軍事,領徐州刺史,鎮京口,這才是正經八百的一方方伯。

可會稽王父子卻以趙勇出卑微、德不配位為由,仍教他在原位上呆著,只下詔說了一通虛言,另賞賜些金銀珠寶了事。

趙勇忍這口氣一年有余,而今終于到了一雪前恨的時候,當下與刁江眼神一對,雙雙起不慌不忙地踱著方步出亭相迎。

司馬德明對武人的鄙薄幾乎明寫在臉上,此番到如此怠慢,愈發覺得怒不可遏,可礙于用人之際,又不得不打落牙齒和吞,雙眼噴著火,上卻說些“無妨”、“全都仰仗都督”一類的違心之言,直將一張俊面忍得扭曲。

趙勇、刁江便如貓戲鼠,耐下子逗弄這位黃口小兒。

德明席,除侍衛外,一眾隨行郎、仆從俱都候在水榭之外。李勖眸掃過去,在一眾人中看到了兩個悉的影,謝迎長玉立,氣度灑,朝著他微微頷首,旁的王九郎不再是那日的狼狽行狀,一華恰如玉山上行,端的是郎艷獨絕。只是薄抿,神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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