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到一刻的功夫，上云已經累得氣吁吁，而眼前高大的將軍依舊氣定神閑，仿佛只是閑庭信步。

忽然，只見他出負在后的右手，一把攥握住哨的一頭，只向前輕輕一挫，“咔嚓一聲”，上云頓覺手臂酸麻，連連后退幾步，哨手，裂兩截。

李勖勾腳，將半截哨踢起，重回扔回他手中。

人繞到他后，握住他一只胳膊，忽然向前一摜，沉聲道“出勢要迅疾而留有余力”，向回一帶，“如此方能回勢不滯”，說著馬皮靴橫移，踢上云的腳，“前則后，后則前，聲東擊西，步伐不”。

之后又拎著另半截哨演示了一遍，之后道一聲：“再來。”

上云極聰明，這會兒功夫已領會得其中妙，依照他方才所言，果然比剛才好了許多。待不舍地收了勢頭，整個人依舊沉浸在興之中，夜風吹得額發凌，單薄的布袍下似仍有熱氣鼓。

溫衡須趨前，笑道“能得到將軍的指點可是一樁幸事，還不快謝過”

上云這才反應過來，扔下哨納頭便拜，“多謝將軍！”

“不必如此。”李勖的手臂將他穩穩托起，垂目而視，“可會騎馬”

上云心中似有一面戰鼓，砰砰地越擂越急，覺著自己的機會要來了，明明不會騎馬，卻還是著頭皮響亮地答道“會！”

李勖吩咐左右備馬，思及他短，又教人為他升鐙。上云后退幾步助跑，憑著一初生牛犢的勁頭，竟真的搬著馬脖子跳上了馬背。

之后雙手死死攥著韁繩，雙夾著馬腹，勉力維持著鎮靜。

盧鋒見狀大笑，朝他拋了句葷話：“小矮馬！這大烏騅又不是你的郎君，你夾他那麼作甚！”翻上了另一匹馬，頭前呼嘯而去。上云隨著他在校場兜了兩圈，再回到軍府前已經能穩穩地鞍持韁。

李勖角微勾，躍上汗寶馬，喝了句“隨我來”，策馬朝著轅門而去。

上云渾發熱，也學著他的樣子微微俯下，雙一夾馬腹，清亮地吆喝了一聲“駕”，從后跟上。

打馬出城，一路夜風呼嘯，眼前便是雄峙江畔的北固山。李勖緩了韁繩，橫馬在山腳下，靜靜地等著后的年

上云已在馬背上顛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半晌才追上前來，猶自不能說話。

李勖笑道“不錯。”

他息稍停便翻下馬來，雙膝跪地，伏于大宛馬之前。

“將軍救我姐弟命，于我有再造之恩，堪比再生父母！上云不才愿一生追隨將軍左右，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馬背上的將軍靜靜地看著他似已與后的巍巍高山融為一。

“眼下確有一件事，只有你能辦。”

……

上云隨著一行兵勇登上山頂，來到甘庵外。

此已有一隊裝武士把守，月下鐵甲泛寒，長矛上的紅纓在山風中獵獵而。

段老三一眾長生道匪徒被囚于此。

沉重的木門吱吱悠悠地從外打，幽藍的天中現出一個矮小而壯的影。

庵堂中的群匪齊齊噤聲，一眨不眨地看著來人，汗一時而立。

他們自從被北府兵帶回京口，便蒙了頭、塞了，直接給送到了此。通過聲音和線判斷，他們已經猜到此地為北固山。除了第一晚來了個口吃的軍候過來審訊他們之外，這兩日始終不見人來，只是飯飽水足地供著他們

他們猜不李勖意何為，心中愈發惶恐不安。尤其是在江上劫持王家樓船那四個人，早知北府李勖的威名，當日又親眼見到他縱馬馳箭雨怒斬群胡的英姿，對此人更是畏服不已。一想到他們險些就將他的新婚夫人辱殺，便覺得兩戰戰，脖子上似乎有涼颼颼的風刮過，直覺他留著他們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是要慢慢地將他們給折磨死，不肯給他們一個痛快。

眾匪如臨大敵，齊齊看向門口。

直到火漸漸將來人的臉龐照亮，段老三忽然失聲道“阿云！怎麼是你”

上云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句章縣不知有多個段老三，萬一不是他的鄰人，可就教李將軍失了。抬眼向他后去，竟然有四五個都是臉的同鄉，心中的一塊石頭便徹底落了地。

“段三叔，吳大舅，吳二舅，柳三兄！你們莫怕，李將軍派我前來，正是要與諸位傳個話。”

段老三一聽，頓時目疑之，看著他的神也帶上了戒備，“你如何來到此”

上云并不瞞，將姐弟二人如何流亡至此，又如何落趙化吉之手、如何被李勖所救的前因后果詳敘一遍，只略去了李夫人這一節。

之后道“李將軍當世之英雄，可惜屈居于趙勇之下，趙勇鼠目寸，若非他橫加阻攔，憑借李將軍的本事，只怕咱們教中兄弟早就了刀下亡魂，上云今日也就沒有機會再見到諸位叔伯了！”

他說著走到人群中，往落滿灰塵的神龕前一坐，凜然道“朝廷昏聵，用人不當，他早有另擇明主之意。眼下荊揚開戰在即，他借此機會與咱們教中的英雄好漢聯手，一道就一番事業。諸位若能助將軍一臂之力，往后自然有你們的好，咱們孫教主得了李將軍則如虎添翼，他老人家必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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