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一從未有過的焦急之從心底鉆出韶音痛苦地捂住心口，口中已不由自主地喚出了他的名字，“李勖，李勖。”

強烈的窒息再度襲來，忍不住大口呼吸，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嗆咳。

王微之拼勁全力將和謝候托到木桶上，即將被浪卷走之際，聽到口中含糊地呼喚那個男子的名字。

“李勖，李勖。”

……

“香主，在這呢！”

“三個都在，一個不落！”

“撈上來！”

……

吳語混雜著辨識不清的嶺南口音，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兜頭蓋臉地將江中浮沉的三人網住，漁網收，下一刻便將三人重重地摔在了飛鳥船上。

劇痛令韶音猝然轉醒，剛一睜眼便見到一張兇相畢的面孔，先頭那紫人正蹲在前，一手著的下頦左看右看，隨后朝著左右大笑，“媽的，這一趟值了！”

甩頭掙開他的手眼睛瞄向船舷，紫人察覺出的意圖，不待起便已一把薅住了的頭發，“嘖，還想跳”回手將往艙門方向一摜，起出腰刀，白刃直奔謝候的口。

韶音猛地撲到謝候上。

白刃懸止在背上三寸，頓了一瞬過后，忽地挑起的襦，刺啦一聲，一片如玉的背暴在眾匪面前。

紫人了一口氣，發出嘶地一聲，抬眸看了看前方霧氣中的火，大聲道：“往南岸靠！”

樓船的大火不知還會燃燒多久，等到正午日頭一出霧氣一散，只怕會驚下游的北府軍。唯今之計，只有就近靠岸、棄船登陸而逃才最穩妥。

在此之前，他得抓時間用了這士族小婦。

余下匪眾覺察出頭領的意圖，臉上俱都出-笑，刀疤臉和一個脖子上生了瘤的拐子則默契地往艙門口挨了兩步，照以往的規矩，老大用完，接下來就該到他們了。

“別！”

王微之眼底紅，猛地撞開紫人，攔在韶音和謝候面前。

“你們知道是誰麼”江水中泡了一遭，他的心智漸漸歸位，“不只是謝氏郎，更是北府將李勖的新婚夫人！”

“表兄！”

韶音惱恨地搡了他一下，眸中流出鄙夷之意。

王微之大慟，卻不為所，盯著紫人繼續道：“今日是歸寧之日我們的樓船載著眷先行一步，李勖的快舟隨后就到！”

這紫人一聽到“李勖”二字不由心神一震，這位將軍在教眾中可謂如雷貫耳，說句令人聞風喪膽也不為過。此人韜略過人，用兵詭詐，曾數次以勝多，接連率小部隊擊潰他們的大部進攻，屢次奇襲得勝，以至于教中兄弟一聽到此人的名字俱都膽寒，無人愿意正面迎戰。

王微之看出他面松，便趁熱打鐵道：“我知道諸位都是長生道，如今朝廷開恩，赦免了你們的罪責，封你們的教主孫波為廣州刺史，你們卻不甘久居嶺南毒瘴之地，便想趁著荊揚開戰之機興兵來犯。諸位打扮客商模樣遠道而來，想必就是為了刺探荊州和徐州的軍吧北府軍與爾等必有一戰，留著李夫人，或許比辱殺了對你們更有用！”

“香主！”

那刀疤臉低低地了一聲，紫人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李夫人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面上出悻悻之意，顯是還在猶豫。

那拐子將他一拉，三個人到船尾嘀咕起來。紫人一時也沒想好該如何利用，拐子卻說此行損兵折將，回去怕是不好與教主待，若能將這三人生擒也算將功補過。刀疤臉在一旁附和，萬一這位李夫人真有什麼大用，那他們也算是立了大功，說不定香主還能升為舵主，到時候弟兄們也跟著沾。

紫人皺眉沉。

王微之下外衫罩在韶音上，低低地喚了句“阿紈”，剛想攬住的肩，卻只換來橫眉怒目而視。韶音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頭查看起謝候的傷勢。

過了一會兒，紫人重新返回到艙前，一手拉開王微之，一手在韶音白皙的臉上狠狠地了一把，貪看大半晌后方才恨恨地一揮手隨后便有幾個匪徒拎著繩索走上前來，將韶音三人堵上捆了個嚴嚴實實。

飛鳥舟很快在南邊一片沉香林邊靠岸，這行人上岸后不忙著逃竄，而是手腳利落地將船只拆解一塊塊木板，又將這些木板以油紙裹好，就地挖坑掩埋，隨后在上面覆蓋草枝落葉遮掩。

韶音冷眼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李勖曾和說過長生道徒極擅造船，幾乎個個都是手的船工，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自陸上潛，于林間就地取材，不消十幾日便能憑空造出一只艦隊，忽然現水上便猶如神兵天降，令當地守將防不勝防。

韶音雖未親眼目睹，今日卻見到了他們這一手庖丁解牛的本事，想來造船也是駕輕就了。

他們此刻拆船應該是想匿行跡，待到風頭過后再返回此，重新走水路逃回廣州，只是不知要匿到何時，在陸上帶著他們三個大活人又該如何躲避各地守城兵的搜捕。

眾匪掩埋之后，立即無聲而迅速地在林中向著南方行進，看樣子是對這里極為悉，料想附近不遠應是有落腳之。

若是教他們得以息，怕是再想逃就更難了。

韶音想到此頓住腳步，子向后使勁往一株沉香樹靠去，掙扎著發出嗚咽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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