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尚且如此，年方三歲又如癡的小韶音更是深為，回家便與父母說要學舞劍。

謝太傅寵兒，生怕磕著著，一開始是不愿意教學的。無奈兒堅持，謝太傅只得答應，心里想的卻是習舞甚是辛苦，滴滴的寶貝兒大概也就是三天的熱度，吃到苦頭自然知難而退。

可謝夫人卻道，“半途而廢有損孩子的心，不學則已，一旦學了，就要規規矩矩拜師、認認真真做功課，不可輕言荒廢。”

小韶音似懂非懂地應了，謝夫人便為延聘了一位名師，乃是當時建康城中第一舞人、以一招“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的絕技而得名的凝娘子。

那凝娘子綺年玉貌，卻為一絕技所累，淪為貴人臠，不得自由。謝家以重金將贖出，不僅還其自由之，更待之以西賓之禮，凝娘子自然恩戴德，教導韶音也格外用心，有時甚至頗為嚴厲。

謝夫人故去之后，韶音對凝娘子這位師父愈發眷，幾乎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習舞亦愈發刻苦，直將手中一柄劍舞得行云流水，儼然已有師父的八分神采。

然而從一分到八分容易，從八分到十分卻難如登天。韶音十三歲時，師父告訴，已經將自己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往后再無別的可教，韶音之后的進境權看自己的領悟。待完畢，凝娘子當即拜別主家、外出游歷，如今已有三個年頭，始終未曾得到音訊，不知在何方。

韶音遇到瓶頸，久久不能突破，練著練著不由心浮氣躁，索挽了個劍花、將那金蛇信繞在手臂上，兀自在合歡樹下出神發呆，思念起多年未見的師父來。

李勖在前庭便聽到后院的一道道叱和破風之聲，好奇之下過來察看，不料卻是見到一幅金蛇當風吐信、玉人拂花凌波的奇景，一時怔在原地。

以為生得白璧無瑕，自當弱非常，實是沒想到，竟然還會這個，難怪昨日里豹兒擲來飴糖時能那麼敏捷地躲過。

李勖自在趙勇軍府和刁別駕府的宴飲上見過數次鶯歌燕舞，當時只覺咿咿呀呀扭來扭去令人心煩，加之宴會眾將耽溺聲、不談正事，更令他不喜這些歌舞，以為是令人意氣羈縻、志向蕭索之，合該為大丈夫所遠。

然，眼前這凌風之舞超然塵上、神逸絕俗，實是令人心神震，唯其勢之，而心無雜念。

唯一中不足，大概是腰腹力道有限，卻又著意求進，因此便顯得騰躍之勢略顯滯，而出勢過猛，收勢不足。

不過這也算是吹求疵了，又不是習武之人，不可能有那樣中帶剛的力道，如此已算是神乎其技了。

韶音出了一會神，待到回過神來不覺挫敗地呼出長長一口氣，正要往屋走時，余瞥見李勖正站在蕭墻前看著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李勖依舊穿著昨夜那寬大的白中，脖子和臉上的皮被曬了健康的麥，比之上的白皙深了一些。此刻薄衫已被汗水，在上，約出其下賁張的，腹部塊壘分明，勁瘦的窄腰下現出兩道朗的線條，流暢地向**延而去，兩條頎長有力，微微分開站著，

韶音忽然有些忸怩，叱道：“看什麼看！”說完踢開角，在晨里劃出一道翩然弧線，一扭回屋了。

這副神態又是平常的小兒模樣，與方才的俊逸若神簡直判若兩人。

李勖不由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走進屋去。待到韶音沐浴過后，他方才拿著換洗裳了凈房。

房中水汽繚繞，芳煙如霧，沁著一幽幽甜香，令人心神一。桶中蘭湯清澈，手溫，李勖進其中，一的剛勁瞬間被這香馥的流之包裹住，異樣的再次升騰而起，自小腹然向下，滋味……難以言喻。

李勖定了定神，迫使自己想些別的，這房中似有若無的香氣卻幽幽地往孔里鉆，簡直令他呼吸不暢。蘭麝清幽之中，他又聞到了那類似于紅棗的甜香，仔細聞卻又像是飴糖的味道。

待到他洗漱出來，韶音正跪坐在妝臺前，上已經換了一件朝霞大袖襦，長曳地、錦抱腰，臂上挽著條葵扇黃飄帶，整個人軒然霞舉，燦燦生輝。

阿筠正為梳涵煙髻，阿雀將一只袖子挽起，正往那出的一截雪白手臂上套金臂釧。

李勖只看了一眼，立即移開目，往外屋的食案走去。

“李勖！”

他剛走到門口，忽然聽到在后喚他，回過頭來，卻見一張雪白的小臉不知為何漲得通紅，正氣呼呼地瞪著他，見他一臉莫名，索便提著角站起來，著足走到他跟前，仰起臉低聲道：“你方才用的可是、可是我的洗澡水”

……

沐浴所需，看起來是只要一只浴桶、一桶溫水、一碟澡豆即可，實則不然。

不說浴桶和澡豆，單說這一大桶溫水，從江中井下到主人凈房之中，至需要經過這麼幾個步驟：從江邊或井中打水，挑水到家倒缸中，生火燒柴將水加熱，從鍋里舀出，送房中。

尋常人家若是折騰這麼一遭，至大半日的景都過去了，哪里還有時間和力做別的活計更何況柴薪之資也是不菲，就是肯出這份力氣和時也出不起那麼多的銀錢。

像韶音這樣早晚都要沐浴一次，至需要一名挑水的使仆役，一名灶下燒火丫頭，一位近伺候的侍，若是算上沐浴后收拾打掃這些雜務，所需之人只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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