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非一日之功,逢春若是沒有底子,恐怕短時間很難掌握。一旦負傷,岳父大人怕是饒不了我。”
李勖沒有毫遲疑,一口便回絕了謝候。
雖與謝氏締親,他卻不想教謝氏之人摻和到軍中。謝候今日留下來學騎,明日便會開口說參軍,無論他方才這話是真心實意還是得了謝太傅的授意,李勖都不能答應。
他與謝家之間,還是維系著一武一文、相互倚仗的局面為好。
謝候怎能聽不出他話里委婉的拒絕之意,頓時便漲紅了臉,有些失落道:“想來姐夫也是軍務繁忙,既是如此,我便不叨擾了。”
說著看向韶音,眼圈慢慢紅了,“阿姐保重,我回去了。”
韶音的氣本就沒消,見李勖竟如此不通理,連這樣的小事都不答應,當下便更氣,上前一把拉住阿弟的袖子,拽著他便走到李勖面前,直截了當道:“你莫要廢話,我只問你一句,冬郎想留下來陪我幾日,你答不答應”
第11章
當天下午,謝候就在韶音和李勖的三進小院里安頓下來,韶音教阿雀給他拾掇出一間寬敞些的廂房,自己帶著他將前后里外都悉了一遍,直到通往西院的月亮門止住腳步。
冷臉喚來兩個婢子,“給我把守住這里,不許教那邊的人過來!”
謝候瞧出面不虞,頓時投來疑的目,“那邊住的可是姐夫的家人”
李勖正要往西院去,剛走到月亮門便聽到韶音吩咐下人守門,小舅在此,他不好說什麼,只與謝候點點頭,微笑道:“家母和一雙弟妹居住在此,他們都是田舍之人,倉促之間只怕準備不周,怠慢了你,我先過去知會一聲,改日再為你引見。”
韶音一聽這話不由哼了一聲:說得好聽,什麼知會一聲,他定是要過那邊去詢問上午之事,待到他阿母、姨母和表弟表妹一一清數自己的罪狀,他再回來向自己興師問罪!韶音想到這里又瞪了李勖一眼,拉著謝候就回了房,上環佩叩擊出一陣輕靈的脆聲。
短短幾天,李勖已經記不清被瞪了多次,不搖頭笑笑,徑直往西院而去。
西院之中,七八舌的喧嘩聲自房門傳出,中間摻雜著幾名兒的哭鬧,很顯然,荊姨母一家還沒有走。
只聽荊姨母道:“阿姐,不是我說,你這新婦的著實是太蠻橫了些,我們一家人好心好意過來賀喜,就是再瞧不上我們,看在我們一片心意的份上,好歹也給個笑臉,教我們一大家子人下得來臺!這可倒好,一進來就是冷著張臉,話沒說上幾句就開始罵人了!知道的是不敬長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訓斥奴仆!
知道出高,與我們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是以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們這些人,可就算是公主下嫁,到夫家也得守夫家的規矩不是不是做妹妹的多,你這婆母也是太寬縱了,哪有新婚第二日就異爨而食的道理就算再十指不沾春水,既嫁了人,也得為夫家洗手作羹湯!……”
荊姨母喋喋不休,一貫能說會道的荊氏在這個妹妹面前竟也不上話,好半天之后,終于尋了個氣口,這才道:“也不是無緣無故沖著你們發作,早上來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這不是見了阿萱頭戴那步搖,這才變臉的麼!”
“我們又不是神仙,怎知那步搖的來歷”荊姨母一聽阿姐竟然為新婦辯解,當即就提高了音調,冷笑了一聲又繼續道:“再說了,那首飾上又沒有刻著的大名,說是的就是的我還說是我祖上傳的呢!也就是我們阿萱心眼實,阿兄打勝仗帶回來的東西都舍得送你的新婦當見面禮,你們還不知好歹了!”
“阿妹!”荊氏聲音弱了三分,用息事寧人的語氣勸道,“莫要與小輩一般見識,消消氣吧。”
荊姨母卻不肯罷休,語氣愈發不饒人,“我有什麼好氣的還不是替你著急!辛辛苦苦將人家的孩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娶了新婦,卻是個不孝不悌的。你道為何一早來的時候有說有笑還不是在二郎面前裝模作樣!二郎一走就忙不迭地出真面目來。今日我就把丑話撂在前頭,阿姐若是繼續這樣寬縱,過不了幾日,就會訓奴婢一般地訓你了!”
荊氏的聲音沉默下去,荊姨母得意道:“你得給立規矩!阿姐,你不妨這樣……”
荊姨母湊到荊氏耳畔,正眉飛舞地附耳低語,傳授給新婦立規矩的心法訣,忽聽阿萱急切地了一聲“表兄”,慌忙朝著門口看過去,只見李勖邁著沉穩的步伐,面無表地走了進來。
荊姨母心一,立規矩的心法訣頓時煙消云散,趙化吉本是箕踞而坐,一見到李勖立即跪直了子。
先前熱火朝天的氣氛瞬間冷凝了下去。
荊氏干地笑了笑,“二郎回的正好,你姨母帶著阿萱和阿獠一家為你賀喜來了。”
李勖眸掃過去,果然見阿萱的兩個孩子和趙化吉的人刁氏都來了,趙化吉見他目淡淡地瞥過來,眼神閃爍兩下,嘿嘿一樂。
今天上午,趙化吉本應出現在演武場,進行日常練。他料定李勖新婚,新婦又若天仙,必然會在軍務上松弛幾日,也就不好再約束旁人,因就未經準假,擅自逃了半日,沒想到的是,李勖竟然和往常一樣去了校場,回來卻正將他抓個正著。
李勖的目只是在趙化吉臉上停留了一瞬,之后便向沉默是金的荊姨母,淡笑道:“讓姨母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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