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書起走到邊，指著本子上一攤可疑的口水痕跡。

“這攤水跡是什麼”

“喝水不小心，不小心撒了嘛。”

“紙上為什麼會破個大”

“這紙質量不太好，稍微一用力，就破了。”

“這幾個筆畫呢，有米字格也寫不齊”

“我沒休息好，手抖嘛。”池嬈干脆苦著張臉，趴桌子上耍賴，“祝教授，放過我吧，我困了，好困。我保證明天好好練習。”

祝淮書知道，就跟永遠沒辦法勸服一個熊孩子，安靜地待在家里，沒辦法教育一只哈士奇，不要拆家一樣，讓池嬈不在練字時打瞌睡，是不可能的。

“你前天晚上也是這麼說的。”

“前天晚上是因為來姨媽了，你知道的，激素水平變化，會導致心不好，再加上痛經，脹......現在還是的，不信你。”

池嬈抓住祝淮書的手，作勢往自己上帶。

本來并不覺得他會真的上手，沒想到他沒掙扎，就這麼順著上來了。

“祝教授......”梗了一下，“你流氓。”

祝淮書也很無辜，本來就是先的手。他攤開手，沒說話。

老男人最近臉皮越來越厚了，之前都是耍流氓，沒想到他開始反守為攻了。

“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去睡覺了。”

沒給他回答的時間，跑回自己桌邊，抓起手機，朝門口跑去。

祝淮書著薄薄的練字本，到底還是放過了。

其實按他以前的子，看到自己手下的人拿出這種字，這種態度，大概會直接讓對方卷鋪蓋走人。

不過池嬈不是他手下的人。何況練字這件事在一開始，似乎就有他自己的私心。畢竟他從前從不管別人的閑事的。

他搖搖頭，闔上的本子，注意到背面有幾行零散的小字，應該也是剛寫的。基本功沒練好，字還是不怎麼漂亮，不過比一開始進步多了。

祝

淮

書

祝淮書。在練習他的名字。

他眼里有復雜的緒，稍縱即逝。

實驗室

科研

好寂寞......

看來真的是今天寫的。

他著這本紙片，回到自己桌前，拿的稍遠些，靠在椅背上，盯著紙面微微出神。

其實祝淮書一直清楚，寂寞是這個行業無法避免的一種緒。

畢竟科研需要創新，想要深鉆研某個課題，很有可能發現周圍有同行者。哪怕加課題組，大多數時間也是各有各的任務。

就算在同一間實驗室，有時也會遇到那個助理口中的，實在沒人說話，需要對瓶瓶罐罐、跟小鼠自言自語的況。

他在C國讀書的時候，早就習慣朝八晚十。生日是從來不過的，國打過去的電話經常會被他接。第二天想起來時，撥回來，常得到懷雯的埋怨，說他不會照顧自己，肯定又是在實驗室過的生日。

有時候下了課，回公寓的路上，看到商場的彩燈裝飾，才知道這天是某個盛大的節日。

寂寞嗎他從來不問自己這個問題。

偶爾會站在公寓落地窗前，眺不遠的港口。那里有渡駛進來停泊，或者駛出，遠遠消失在地平線外。

邊書桌上，電腦屏幕亮著，咖啡杯里棕早就見了底，收到一封回執，說努力了半年的方向終于有了進展，論文順利通過。

打開手機想要分這個消息，翻了一圈列表，最后還是停留在國父母的頭像上。在對話框打好一段文字，想起這個國還在深夜，于是按住刪除，全部刪掉。

這時抬眸，會看見飄雪落下來，碼頭對岸是高聳錯落的鋼筋混凝土建筑，渡煙囪口飄飄冒白煙，混雪幕。

天一片灰茫茫的，看不到盡頭。心里就會浮現一些落寞。

/

祝淮書回到臥室，準備休息時，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臥室沒開燈，池嬈似乎睡了。他點了盞小夜燈，輕手輕腳換了服，去衛生間洗漱。

熄滅小夜燈，屋里不剩一線，他借手機屏幕的亮，到睡眠艙，坐在床沿挲被子，準備躺下去，卻到一只有點涼的腳丫。

池嬈囈語著翻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他背后。

祝淮書大了，發現之前該睡在里側的，現在拱到他這邊了，還像只小蝦米似的，偎在他腰后。

他忍俊，俯喊了幾聲，沒靜。

“你想睡在外側”

那他去里面。

他起，想從另一側繞過去，應到了似的，摟住他的腰。

“池嬈”他低聲了幾句。

松開手，了眼睛，很不耐煩，“干嘛。”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睡意。

估著是睡迷糊了。祝淮書想。

他從床尾，繞到另一側躺下，胳膊索到被子準備蓋上。

也不知道池嬈怎麼蓋的被子，兩條都裹在上扯不，他說池嬈，你起起，里咕噥幾句，沒。

沒辦法，他只能拽，隨之而來的是一只黏人的小狐貍。

池嬈跟著被子一起滾到他邊，胳膊在空氣中比劃幾下，摟到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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