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其實心里已經知道利害,只是上仍不饒人,嘀嘀咕咕地說:“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哪里就那麼嚴重了?”
雖然覺得崔萱說這些是故意在為九娘博好,可看著剛生完孩子,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板起臉叮囑:“快呸呸呸,將這些晦氣呸掉!你啊,剛生了個男孩,地位穩固,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可別讓這些晦氣話壞了你的運道。”
崔萱沒吭聲。
韋氏見沒應,有些不滿,輕輕推了下,“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崔萱抬起臉,臉上卻滿是淚痕。
韋氏嚇了一大跳,有些手足無措,“你這孩子真是的,好端端地哭什麼,我…我剛剛只是輕輕了一下你啊?”
說著,韋氏又手忙腳地崔萱眼里掉下的淚,又氣又急地說:“你丫頭才剛剛生完孩子,正是虛弱的時候,最忌諱大喜大悲,快別哭了。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嗎?以后別說是找九娘的麻煩,我把當活祖宗去供行不行?”
崔萱破涕而笑,一下子抱住了,黏黏糊糊地喊:“阿娘!”
除卻小時候那會兒,崔萱已經很久沒這麼稱呼過韋氏,喊得大多都是母親。
雖然恭敬,卻失去了幾分親近。
韋氏怔了片刻,稍許,才緩緩回過神來,很嫌棄地說:“這時候想起我是你的阿娘了?”
說歸說,到底沒舍得推開。
崔萱抱住,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滾落下來,哽咽著說:“其實我剛才沒有在玩笑,要不是我從九娘那里得知我以后會有三個孩子,我簡直撐不下去。太疼了,怎麼能那麼疼,我差點以為我就要死了,好在最后還是撐了下去。”
說完,又抱了韋氏,低聲問:“您以前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辛苦?”
崔萱想著,眼淚不知不覺地就落下來了,哭得臉通紅,“您這樣辛苦,我從前還一直跟您頂撞,實在是太不孝了。”
韋氏心里聽著不是滋味。
那麼驕傲的兒,雖然平日里莽撞了點,可在的眼里就是最好的兒。
再怎麼跟頂撞,那也是的兒。
眼下崔萱生了孩子,那個記憶里蠻橫莽撞的兒一下子長大了,韋氏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長注定伴隨著痛苦。
別開臉,掩住眼底的心疼,故作輕松地說:“我生你的時候可快了,哪里像你一樣。”
說到這,還是舍不得再說什麼,韋氏拿帕子給崔萱了眼淚,悄聲問道:“現在還疼嗎?”
崔萱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想再說下去,怕招的母親也掉眼淚,轉移了話題,“您剛剛看孩子了嗎?”
“沒看。”
“怎麼不看孩子啊?”
韋氏擺擺手,毫不在意地說:“有什麼好看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孩子,何況我自己的兒躺在這呢,誰顧得上他?”
外孫又如何?
親孫子都不見得多在意,更別提外孫了,再是金貴的外孫,也沒法與的兒比較。
趙府稀罕那個剛出生的孩子,韋氏只稀罕自己的兒。
崔萱聽著韋氏的話,又想落淚,別開臉強忍住了,末了,提醒了一句:“母親,您可不要忘記您的話。”
換做之前,韋氏興許又得罵這個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可聽了崔萱剛剛說的話,要說對崔窈寧沒有半點激不可能。
可子要強,就算激,也不肯輕易說出口。
不過,這份卻是真真切切地記下了。
韋氏輕輕應下:“我曉得。”
這事之后,韋氏果然老實下去,再見到崔窈寧的時候甚至還和氣地喚了聲“九娘”,問什麼時候生。
崔窈寧習慣了二嬸的怪氣,陡然見到和藹的一面,只覺得分外不習慣,琢磨著韋氏是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招。
韋氏一見這樣就知道在想什麼,氣得直翻白眼,理都沒理,直接走了。
崔窈寧見到這個樣子的韋氏才覺得放松下來,這才符合韋氏的一貫作風嘛,之前那個和藹的樣子實在不像。
崔萱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差點沒笑死,“我阿娘要是知道你現在想的是什麼,估計又得罵你不知好歹了哈哈哈。”
崔窈寧白一眼,問韋氏現在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想法。
每次回去的時候,韋氏甚至像是尋常人家的嬸娘一樣關心,弄得十分不自在。
是個十足吃不吃的子。
韋氏跟嗆,崔窈寧能嗆得更厲害,可韋氏好聲好氣地和說話,崔窈寧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崔萱笑了半天才停下來,仔細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非常疼我吧?”
崔窈寧:“……?”
看著一臉莫名的崔窈寧,崔萱又笑起來,沒準備告訴,生產那日差點活不下去的事。
有些激的話,自己知道就好,若是告訴九娘的話,對而言,無疑又是一種負擔。
崔萱為人母之后,無師自通了很多事,開始變得沉穩,現在只要知道這個妹妹是拿真心待,這樣就足夠了。
崔萱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能保守的人,可九娘能未卜先知的事,藏了許久,半點風聲都沒給趙興。
現在想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七姐姐七姐姐?”
崔萱回過神,瞧著崔窈寧一臉關切的樣子,笑著問:“九娘,你是不是也快生了?”
崔窈寧笑著點頭。
說起來令人艷羨,腹中的兩個孩子也很乖,很鬧騰過什麼,讓一直過得還算安穩,至于其他的勞累避免不了。
雖然疲憊,可崔窈寧仍然格外期待這兩個孩子的降生,這是和裴宴書的孩子。
他們兩人生命的延續。
是想想,都覺得漂泊的心寧靜了許多。
至此,他們在這個世界再也不是唯二的異類,而是在這個世界生發芽,穩定下來。
崔萱想到兩人的好相貌,幾乎可以想象那兩個孩子會有多漂亮,忍不住說:“要不要提前訂個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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