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怔住,下一秒眉頭皺了起來,沉聲詢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竹香伏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哽咽著開口:“求表公子救救我們姑娘罷,九姑娘——”
崔秀秀厲聲呵斥:“竹香。”
竹香子一,咬牙出聲:“姑娘,恕奴婢放肆這一回罷,奴婢實在忍不了了。”
崔秀秀氣的口起伏,還想再說。
裴鈺擺擺手止住,沉著臉看向竹香,“繼續說。”
竹香忙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說九姑娘如何欺負人。
又說府眾人又如何踩高捧低等等。
四下寂靜極了。
天晦暗,風雨飄搖。
細的雨落進廊,打了懸著的薄紗燈籠,裴鈺靜靜聽著,神不辨喜怒。
“說完了?”
他聲音平靜,沒有毫起伏波。
竹香心頭忐忑,忍不住抬頭看一眼他。
年輕的公子倚在廊下的鎏金柱子上,大半個子掩沒在晦暗的天中,神冷淡而平靜,讓人一時琢磨不他的想法。
竹香攥了掌心,慢慢低下頭去。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了。
不管表公子信或者不信,能說的都說了,這樣,主子總該不會再怪罪了吧?
應當不會。
否則,再換了,表公子定是要起疑心。
竹香在心里安自己,平靜下來。
調到六姑娘這里伺.候,才知道是怎樣的人,可丫鬟就是丫鬟,能有什麼法?
不是蘭香那個蠢貨,沒有多余的同理心,主子就是主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良心?
那是什麼,能當飯吃,能活命嗎?
蘭香倒是有良心,可日子還不如呢。
竹香攥了掌心,頭伏得更低。
裴鈺看向說話的婢。
跪伏在地,鬢發裳全被雨水打,卻始終低垂著頭,不敢有一的怠慢。
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忠心護主的丫鬟。
可從里說出來的九娘好像變了個人。
刁蠻、任、自私都不足以形容,或許用殘忍、惡毒這兩個詞更為合適一點。
可他記憶中的九娘并非如此。
九娘的確驕縱耍脾氣,對兄弟姐妹頤指氣使,似乎天生就習慣了怎麼使喚人。
可從來不會背地里耍心思手段。
那是一個之其生,惡之其死的,討厭一個人,會把壞緒擺在臉上,喜歡人也是,會把所有好的都捧過來。
縱然從前在里聽到不喜歡的七娘,也是朝抱怨七娘老是和吵架,旋即又得意洋洋的說,從來都吵不過。
這樣天真爛漫的子,怎麼會那麼做。
表姐自盡,讓人欺負。
真像是另外一個人。
興許其中有什麼誤會也不一定。
裴鈺沉思了會兒,看向崔秀秀。
自從旁的婢說話開始,就一直在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他清了清嚨,如實說道:“表姐,興許你誤會了九娘,實在不是這樣的子。”
崔秀秀捻著錦帕淚的作一頓。
裴鈺沒注意到的變化,將九娘的子說了一遍,又看著,遲疑了下提議:“或許是個誤會,表姐不若好好和說下。”
“九娘并非是個不通達理的人,你把事說清楚明白,想必不會與你計較。”
“表姐你想想,你們好這麼多年,難道就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斷了聯系嗎?”
他嗓音溫和,循循善。
崔秀秀攥著錦帕,擋住了眼底的冷漠。
真是個好提議啊。
真是的好表弟,出了這樣的事不先問的如何,下意識就開始替九娘辯解。
崔秀秀聽著刺耳無比。
他的意思九娘沒錯,那錯的不就是嗎?
他雖然在勸,可若是真的信,便不會這麼說,分明還是在為九娘開。
算是看明白了。
裴鈺本不在乎如何,他只擔心會影響到他和九娘的。
這就是母親心心念念的好侄子。
曾經心心念念的好表弟。
崔秀秀覺得諷刺無比,垂下了眼。
錯在太低估了九娘在裴鈺心里的地位。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就換條路走。
崔秀秀垂首,輕飄飄地掃了眼竹香。
竹香心領神會,立刻哭訴道:“表公子,您想想看,九姑娘是嫡,我們姑娘不過是個庶,結還來不及,怎麼敢招惹?”
“我們姑娘倒是想賠禮道歉,可九姑娘愣是不肯見,我們姑娘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裴鈺皺了皺眉。
這話他倒是信,九娘如今就是不肯見他。
他確信自己是被表姐連累了。
真是無妄之災。
裴鈺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來想辦法罷,表姐不必太過擔憂。”
若是表姐沒有說謊,找九娘說清楚就行。
若是說了謊——
裴鈺呼吸慢了半拍,眼底的神冷下來。
那他就要好好和表姐說道說道了。
姑娘家的名聲這麼重要,怎麼敢這麼詆毀九娘?
崔秀秀拿錦帕拂去睫羽上掛著的淚珠,欠了欠,“那這件事就有勞表弟了。”
裴鈺從面上看不出半點虛假,點了點頭。
繞過一個長廊,兩人分別。
崔秀秀帶著竹香回了晚香堂。
進了屋,伺候在屋里的丫鬟從小廚房端來一碗姜湯,了溫度合適,才遞過來。
崔秀秀抿了一口,隨手放在了一邊。
屋燒了地龍,空氣中彌漫著一暖香。
竹香上的裳早已經了,被熱氣這麼一熏,反倒是覺得渾難,卻又不敢,畢恭畢敬地等候著主子發話。
“我記得…”
崔秀秀坐在桌沿前,支著腦袋沉思了會兒問:“青陵表哥好像是個很有俠客風范的人罷?”
竹香應了聲是。
自習武的年自然比旁人要多了幾分年意氣。
崔秀秀嘖了聲,輕嗤,“祖母還真是偏心,什麼出挑的人都先給九娘挑。”
“真是不公平啊你說是不是?”
幽幽嘆了聲,沒待竹香開口,又自顧自地說:“你說要是青陵表哥知道九娘險些死我,他們的婚事還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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