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瑯眸子一瞇：“看來人真是不能說謊啊，我不過騙了你一次，你就打算記恨我一輩子了？”

楚若沒有出聲。

眼前這人太危險了，上一刻可以跟你言笑晏晏，下一瞬也能毫不猶豫地出賣你。

不反對人有自己的心思，但始終覺得哪怕狠絕如晏三，心深也該有文景這樣的存在，可在公子瑯上看不到！

沒有牽絆，也無在意，這個人，藏得太深！

“唉，真是讓人傷心，罷了罷了，誰讓本閣主向來憐香惜玉呢。”公子瑯慵懶挑眉，朝著出一只手，“那上馬吧，本閣主帶——”

你字還沒出口，楚若手按馬鞍，已利落地翻上另一匹馬背。

公子瑯目中閃過一驚訝：“你還會騎馬？”

楚若一夾馬腹，下良駒立刻竄出幾里地。

公子瑯輕勾角也跟上去。

翠屏山上，荒無人煙。

百曉閣派去打前站的探子已尋好路，沿著山道走了小半個時辰，便看見一涼亭，晏文景就閉雙眼躺在那里面！

楚若心頭一要下馬，公子瑯拉住，懶洋洋道：“出來吧，掌大的地方躲什麼躲，學耗子嗎？”

語畢涼亭四周立刻涌出二三十個黑人，為首之人形頎長，哪怕蒙面亦是氣度不凡。

“不愧是百曉閣主，難怪京中沒人敢和你打道。”

公子瑯哼道：“廢話說，把人出來，饒你一條狗命。”

他說得是你而不是你們，顯然是要那些黑人把命留下。

楚若忽道：“曹駙馬，是你嗎？”

那人眉頭一皺，又道：“若曾聽聞，長公主好香，尤降真香，不巧曹駙馬上正是這種香味。”

那人一笑，緩緩揭下黑巾：“長公主曾說楚家嫡聰慧，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黑巾下的面容與曹五分相似，仍能窺見年輕時的儒雅風姿。

楚若深吸口氣：“曹駙馬，你既知百曉閣主在此，那麼今日是逃不了的，將文景出來吧。”

“是嗎？”曹駙馬揮手，底下黑人一擁而上。

公子瑯說了聲找死，后漫天箭矢投下，竟在頃刻之間奪了十幾人的命！

“是諸葛連弩！”

曹駙馬邊的誠伯驚呼出聲，但見這一箭矢過后，下一箭尖又抬了起來！

公子瑯笑瞇瞇道：“眼力勁兒不錯，賞你個全尸如何？”

他接過大肚掌柜手里的連弩，朝著二人瞄去，誠伯咬牙：“駙馬快走！”

曹駙馬沒。

今日已經打草驚蛇，如不能，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他咬咬牙，猛然道：“瑯閣主，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一直在找的那個人的下落嗎？”

公子瑯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你說什麼。”

明明很平靜的聲音，卻讓曹駙馬覺到一附骨之疽般的冷意，他不由握拳頭：“我、我知道‘他’的下落！但今日之事，還請閣主袖手旁觀！”

公子瑯眼神陡然一銳，隨即哂笑：“你不會以為本閣主會蠢到相信，百曉閣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的人，你一個飯駙馬能找到吧？”

“是真的！當年嶺南之變，那個人是被叛徒出賣才會傷……”

短短兩句，公子瑯的臉一變再變，最后緩緩豎起手。

“收弩！”

曹駙馬頓時松口氣，楚若微抿起：“閣主這是又要反悔了？”

公子瑯不答，只對曹駙馬道：“的命，你得給本閣主留下。”

曹駙馬點頭：“瑯閣主放心，我只要晏家人的命！”

公子瑯這才轉過臉，對著楚若粲然一笑：“抱歉啦小瞎子，那人的命實在太過重要……”

不等他說完，楚若淡聲道：“無妨，我說過不會信你，便不會將希放在你上。”

公子瑯聽到這話心里莫名一痛，旋即見上前，清瘦的姿纖薄立。

“曹駙馬，您今日所為，就不怕長公主知道嗎？”

曹棟厲喝：“別跟我提長公主！若不是因為晏家，長公主也不會變這樣！”

“那你應該找晏錚，是他連累長公主小產，關文景什麼事。”

曹棟一噎，雙目泛起猩紅：“是晏家！當年長公主心悅晏序，是他不識好歹，非要娶謝苑為妻！那謝苑更是豬狗不如，長公主待有如姐妹，卻橫刀割，還恬不知恥地嫁給晏序，最后更是害得長公主失去自己的孩子！！”

“他們晏家一家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統統該死無葬之地！！”

楚若聽得大開眼界。

別說這一段人之的舊事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倘若當初晏大將軍真的接納了長公主，還有他曹棟什麼事？

余掃去，大肚掌柜掏出紙筆似乎速記什麼。

揚聲道：“所以駙馬苦心籌謀，就等著晏家這次出征，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哈哈，不錯！”曹駙馬狀若癲狂，誠伯想要阻攔，可他已放聲大笑道，“他晏序不是號稱戰無不勝嗎？那我就偏要他死在戰場上！我先讓袁鵬在糧草上手腳，混進米糠那些士兵本吃不飽，于是糧草消耗迅速，得他不得不出城決戰！”

“然后是兵，這可全靠他那好婿啊，幫著打通上下關卡，將刀槍全換了一即碎的廢鐵，那群南蠻人哪怕是蠢豬，面對手無寸鐵的晏家軍總能殺了吧？最讓我頭疼的是城防，晏序生了幾個好兒子，尤其世子，十分難對付，好在這個時候平靖侯找上了我——”

后面的話不用說也知道了。

平靖侯找到他要報兄弟之仇，于是兩人一拍即合，利用阿蕉盜取城防，終致大敗！

楚若冷冷看著曹棟：“所以，你為了一己私怨，就送十萬將士去死？”

“何止啊！你以為南蠻人是怎麼知道兵分兩路，一路晏序出城，一路繞后攻城的？那也是我的杰作，是我專門派人獻給南蠻王的計策，哈哈哈哈！！”

楚若雙目幾噴火，一旁的大肚掌柜也折斷筆桿，低罵一句：“畜生！”

曹棟仿佛抑了太久，一口氣說完，又長舒口氣：“終于大功告，晏家滅門，就剩下晏文景這一個崽子，當初就是在這涼亭之中，長公主失去了自己孩子，如今我便要他晏家也在此地，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