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硯直視著商相的眼睛，毫沒有躲閃，坦誠地承認了：“是。”

商相暗暗嘆了口氣，附在他耳邊說：“我覺得你不必在意儲瑾禮，他跟婼兒已經沒有關系了，現在有資格在婼兒邊的是你。”

儲硯垂眸，反駁道：“可婼婼真的喜歡過他。”

商相“嘖”了一聲：“那也是曾經了啊，之前喜歡不代表會喜歡一輩子！”

儲硯略有些遲疑地問：“為什麼不會喜歡一輩子？”

商相納悶地看向他：“你喜歡人會喜歡一輩子？”

儲硯一猶豫都沒有地頷首：“會。”

這回換商相不知說什麼好了，看著他沉默了片刻說：“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啊，大多數人，只是階段的喜歡，就拿我跟你伯母來說，我們現在也只是親，沒有你們所謂的了。”

儲硯頷首，似乎是理解了：“也就是說，婼婼現在應該是不喜歡儲瑾禮了，而儲瑾禮對婼婼或許也沒有了，我的顧慮是多慮的是嗎？”

商相點頭，為他的理解稍稍松了口氣，同時也覺得他的實在是異于常人，也不知道對婼兒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商相趁熱打鐵地說：“早說，你記著提親，還不與婼兒商量，你不怕生氣嗎？更何況在儲瑾禮回來這個當口，你覺得心里能舒服嗎？”

儲硯似乎聽進去了，一抬眼，看到了煙縷，他跟相爺說了一聲便走到了前院中。

煙縷稟報商云婼要先離開了，讓他繼續在這里不必管。

儲硯怎麼可能讓自己離開，于是也匆匆跟秦崢嶸和商相告辭離開了。

——

一晃眼，言錦溪都已經走了七日了，商云婼出了秦府，去了言錦溪的墓地。

來之前便采摘了親手種在院子里的花束放在馬車里，想著今日來慶賀秦恒后去看看。

七日前，是第一個發現離去的，今日也要最后送一程。

到墓地時，天已經近黃昏，遠的天邊映著晚霞，奐的，零星的幾顆樹木飄零了幾片落葉，紛飛在黃土上。

這一片地都是言家的祖墳，商云婼都不必一個墓碑一個墓碑地尋找，因為遠遠就看見了坐在一墓碑旁的秦恒。

他旁邊放著兩壺茶和用紙包的桃花，他雙手抱著，下顎抵在雙膝上，姿態很安寧。

商云婼頓住了腳步，剛剛一直在眷的席面上，竟不知，大家都為秦恒慶祝高中，而他自己竟本不在府上，而一直在這墳地上。

因為他的樣子太安靜，甚至有點安詳，商云婼猶記得他要自刎那日的崩潰神，有些不忍心上前打擾了。

可和初瑤的到來就已經打擾到了他，秦恒稍稍起了眼皮，看向了們。

商云婼只好走了過去將花束圍著種在墓碑外一圈。

一圈五六的花讓禿禿的墓碑都好看了起來。

“謝謝你。”秦恒開了口，“錦溪很喜歡花，一定很高興一圈花圍著。”

商云婼鼻尖酸了酸，悶悶地嗯了一聲：“雖然我跟錦溪生前只見過一面，算是萍水相逢，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我……但是，我覺得人和人之間還是講究一個緣分吧。”

說著，商云婼接過初瑤遞過來的水袋，澆在土壤里，讓花兒能真正地生長在這里。

秦恒：“有的人日日見面卻還沒有僅一面之緣的人親近，就如我父親，若我沒有高中，我在他面前還是明的。也如錦溪，沒看生活了十多年的姐妹。或許，人和人的緣分和羈絆就是這麼戲劇吧。”

商云婼頷首，確實如他所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是靠認識的長短來區分的。

秦恒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似乎這樣能讓他的緒穩定一些。

“五皇子的府邸我進不去，侍衛我也打不過，要報仇就只能增強自己的實力，害了錦溪的人，我不會讓們活太久的。”

商云婼知道他指的是言蘇荷，其實殺了言蘇荷也不難，只不過對一無所有慣了的秦恒來說很難。

商云婼未置可否地垂了眼簾，看見了他手中拿著的紅布問道：“這是什麼？”

秦恒低頭抖開了紅布，是塊繡了鴛鴦的紅蓋頭。

秦恒：“錦溪不喜歡做工，于是我說我幫繡，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只繡了個紅蓋頭而已。”

商云婼默默地聽著他說，默默地澆水。

秦恒：“今日是的頭七，你說會不會回來看看我們？”

說著他苦笑了一聲：“頭七一般都是回家看看是吧，應該不會來這里。”

話音未落，一陣風吹過，奇怪的是這種寒涼的天氣下，這風并不冷。

秦恒繡的紅蓋頭驀然被封吹起，飄落在了墓碑上，剛剛好蓋在上面。

秦恒驀然怔住，看著那蓋著紅蓋頭的墓碑久久不能回神。

商云婼的鼻尖驟然一酸，眼眶止不住地酸流出了眼淚。

突然一只溫熱的手掌牽住了的手，將帶悉的溫暖懷中。

商云婼不用抬眼確認便知道是儲硯。

沒有問他為何跟來這里，在此此景下，只覺得這個懷抱很奢侈，有的人再也抱不到自己的人了。

“回來了，來看他了，親自為戴上了他繡的紅蓋頭……”

儲硯將嗚咽的商云婼摟，他不愿意看見哭。

商云婼回頭看著那悲傷凄涼又莫名的一幕，不想打擾秦恒，便拉著儲硯的手離開了墓地。

坐在馬車上，靠著他目渙散問道：“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儲硯垂眸睨著，聲音有些發冷，似乎并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之前在西郊的湖中的荒島上，我回答過你。”

商云婼怔了怔，努力地回憶著，好似在溺水剛醒之際，聽見他說過、

說死了，他就殺全家給他陪葬……

商云婼：“咱倆能溫馨一點嗎？”

儲硯：“這不溫馨嗎？讓你家人下去陪你不好嗎？”

商云婼咬著后槽牙裝出狠毒模樣，報復地說：“那你死了我也讓你家人下去陪你，溫不溫馨啊？”

儲硯搖頭輕笑著：“我不想見到他們，我只想見到你，所以，必須你下來陪我。”

商云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