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雪還沒停。

輕月沒讓大家回去，安排了自家的酒店，讓好友住下。

不語在車上給周寅之打電話。

周寅之快下班了，“想我了？一會兒就回家，想吃什麼？”

“我們來看輕月了，明晚回去。”

孫謙剛好在旁邊，看周寅之的眼神變得同。

周寅之沉默幾秒，“哪家酒店？”

不語給他發了定位。

周寅之纏著黏糊了幾句。

電話掛了，疏影打趣道：“小兩口真好。”

周香：“誰說不是呢？周教授今晚要獨守空房了。”

有經驗的笙笙：“那可不一定，不語，你今晚最好鎖好房門裝死。”

又補充了句：“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

不語笑了笑，沒放在心上。

周寅之放下手機，“剩下的工作給你了。”

老板腳下生風，一眨眼就出了辦公室，留下孫謙風中凌。

不是，他還打算早點下班去吃螺螄呢。

夜幕籠罩著燈火通明的江城，不語站在落地窗前，風送來江水的冷，睡不著。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開春，輕月就要手了。

還能趕上最后一班地鐵，不語去了醫院。

沒去找輕月，獨自坐在一樓大廳休息。

值夜班的護士忙忙碌碌。

抑的哭聲從樓道盡頭傳來，不語看了過去。

一個中年婦蹲在窗戶下，子一一。

不語想起了外婆去世前的場景。

那時，也是蹲在外面，捂著哭。

恨自己沒錢，沒能送外婆去醫院。

可是外婆死后，在枕頭下發現了用布包起來的錢。

一萬多，皺的紙幣按照面額大小，排列著。

那時候不明白外婆明明有錢，為什麼不去醫院。

長大后才明白，外婆是怕拖累自己，那些錢，是給自己攢的。

這些年，不到山窮水盡時，不花外婆留下來的錢，皺的紙幣至今還保留著，上面仿佛留有外婆的溫。

“小友，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覺？”

悉的聲音，是白天遇到的大爺。

大爺沿著不語的視線看過去，嘆道：“太多了，太多了。”

“李爺爺，你是不是睡不著？熬夜不利于你的。”

“我啊，能睡的時間多到數不完，不著急。”

醒著的時間不多了，還睡什麼？

不語聽懂了，微微抿著，沒有說話。

“小友，你是在擔心的病吧？”

不語點點頭。

“別怕，我看丫頭是個心善的人，好人有好報。”

“嗯。”

電話響了，是周寅之。

“房間號？”

還真被笙笙說對了。

不語猶豫了一會兒，“我在醫院。”

“等著。”

周寅之穿過濃濃的夜，捧著玫瑰花前來，肩膀落了一層薄雪。

李爺爺笑著問：“男朋友？帥的，配得上你。”

不語搖搖頭，“是我先生，我們結婚了。”

李爺爺有點驚訝，看起來二十歲，這麼早就結婚了。

“爺爺，我過去一下。”

不語越走越近，跑了起來。

最后幾步，周寅之站在原地，看著跑向自己。

能聞到他上的夜味，“你怎麼來了？”

“不想獨守空房。”

“那是李爺爺，病人。”

周寅之牽著走過去。

李爺爺笑道：“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爺爺再見。”

這一次，大爺沒有說再見。

不語似有所，追了上去，“爺爺！”

大爺回頭，瞧見不語微紅的眼眶，咧著笑道：“好孩子，快回去吧。”

周寅之走過來，摟著的腰，“怎麼了？”

“沒什麼。”

不語搖搖頭，輕月的病，讓太敏了。

“我們回去睡覺吧。”

“不去看看你朋友？”

“不了，這麼晚，應該睡了。”

不語帶著周寅之回到酒店，刷房卡時，對面的門忽然開了。

“睡吧睡吧，明天再······”

席淺和疏影愣愣看著手牽手的兩個人。

“周教授好。”

周寅之點點頭。

不語推開房門，“大家晚安。”

“晚安。”

門關上，疏影趴在門上聽。

席淺小聲說：“你什麼時候被笙笙帶壞了？”

疏影：“噓。”

聽了一會兒，沒有靜，倆人離開了。

房間，周寅之抱著不語，“睡吧。”

他輕輕拍著不語的后背，像小時候哄睡覺那樣。

拍著拍著，周寅之睡著了。

不語睜開眼，黑暗中，約能看清他的廓。

翌日，醫院鬧起了沸沸揚揚的醫鬧。

“生前不盡孝心，把老人一個人留在這，明明是因病去世，現在反而來訛醫院的錢，這種人就該遭天譴。”

“誰說不是呢？可憐了那老頭，死后都不得安寧，棺材停在門口，外面那麼大的風。”

不語聽著來往護士的討論，猛地追上去，“你好，你們說的那老人，是誰？”

“姓李，什麼來著？忘了，大家都他李老頭。”

不語的心越來越沉，“他幾歲了？”

“八十八，也算壽終正寢，胃癌，就是死前罪不，短短一年瘦了那麼多。”

“他兒子在哪？”

“就在一樓。”

不語跑開了。

氣吁吁跑到病房門口，冷靜下來。

輕月現在不宜緒大幅起伏。

陸潛拎著袋子回來，“不語，怎麼不進去？”

不語搖搖頭，“我去外面散散心。”

剛下電梯，不語就聽見喧鬧聲。

“就是你們害死了我老爹，賠錢！必須賠錢！”

“我可憐的爹呀！”

有些認識李老頭的病人啐了口唾沫，罵道：“呸！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要臉的人，自家老子病了沒人管，我和李老頭認識，就沒見過你們這些做兒的來床邊服侍。”

“你放屁！”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躺在地上耍無賴，“我老公在公司上班，知道明語嗎？他是里面的員工，每天忙得要死，就為了給俺爹湊醫藥費。”說著說著，人開始哭起來，“爹啊，你怎麼走得這麼早？”

“對！”一旁披麻戴孝的男子嚷嚷著：“我爹的病嚴重，我不掙錢，哪里來的錢給他看病？”

“你說你在明語上班？”

不語站了出來，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對夫妻。

“對！怎麼了？”

男子見年輕漂亮，氣勢也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