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不語出院了。

走到大廳，迎面撞見沈若影和徐葉秋。

沈若影知道徐葉秋正在生氣，故意笑著說：“徐姨，你看，是寅之，他來看你了。”

“哼，他可不是來看我的。”

不語笑著上前，“阿姨好。”

徐葉秋語氣生：“你要真想讓我好，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周寅之：“媽。”

“別我媽！我沒你這個兒子。”

不語渾籠罩著一層憂慮之氣。

周寅之的緒毫不影響，“你不認我這個兒子，我認你這個媽。”

若在以前，他不會說這種話，但跟不語待久了，周寅之明白有時候一句輕飄飄的話遠比行更有效果。

這話沒病。

到底是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心那份不舍讓痛徹心扉。

但徐葉秋沒表出任何，頭也不回地走了。

完全康復后，不語約了陸潛在校一家茶店見面。

陸潛到的時候，不語正站在柜臺前等茶。

陸潛想起，大一開學第一天，他也是在這里初遇不語。

九月初，夏天的熱浪還未褪去，加之開學季，冷飲店里人人。

他買了一杯加冰的薄荷水，人群推搡，他不小心把薄荷水灑到前面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孩背上。

“抱歉。”

孩回頭。

他一眼就注意到對方晶亮的大眼睛，里面盛滿了耀眼的笑。

“沒關系。”

“不語。”

“來了。”

有人，靈巧地穿過人群，形消失在他眼前。

陸潛當時只覺得這孩很有靈氣。

他見過的人數不勝數，這孩的外貌并未太過突出。

但呈現出的靈氣是他沒有見過的。

上呈現著矛盾的氣質。

既有狐貍的狡黠聰慧，也有小白兔的干凈呆萌。

匆匆一瞥，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深的烙印。

再次見面，是大學的第一節課。

他來晚了，從后門溜進去，坐在最后一排。

正上著課，他聞到烤的香味。

墻角坐著一個孩，正啃一整只。

吃得很香，沒來得及吃午飯的他忽然就了，不由自主盯著。

那麼大一只，居然吃得只剩一只了。

陸潛驚異于的飯量。

他的目太過強烈，那孩扭頭看著他。

原來是。

不知為何，陸潛當時很慶幸。

角油滿面，有些不好意思。

看他盯著看，大方地把最后一個分給他。

陸潛鬼使神差接過來，咬了一口，確實香。

他記得，朋友喊不語來著。

于是主介紹自己，“你好，我陸潛。”

他寫下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名字下面寫了三個字。

陳不語。

“你還記得我嗎？”

不語眼里的懵懂讓陸潛有幾分失落，這麼快就忘了他。

······

“你想什麼呢？”

不語的聲音打斷陸潛的回憶。

視線重新聚焦。

不語正坐在他對面，遞給他一杯薄荷水。

看到那杯悉的薄荷水，陸潛笑了。

“我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不語抬頭看著這家店。

“不語，你的笑沒有那天那麼燦爛了。”

懷念過去的不止有不語，還有他。

不語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人嘛，都會變的，剛上大學時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參加各種社團，覺得自己正值青春風華正茂，總要退去稚，接那個平庸的自己。”

這個話題不開心，陸潛轉而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教授的媽媽不喜歡我，因為我都把周教授趕出家門了。”不語苦笑著，接著說：“我不了解，想問問你，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的想法？”

“外婆居然把舅舅趕出去了？這麼嚴重？”

不語趴在桌子上，“我想不到辦法了，我現在覺得，人生無。”

陸潛從未見過這麼頹喪，“你別這麼悲觀，說不定外婆慢慢就改變想法了。”

陸潛說這話時，自己都沒信心。

“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也是病急投醫。”

“其實，我外婆和周教授一樣，心。”

“嗯。”

不語抱著冰茶，遲遲沒有喝。

“陸潛，我覺得很對不起輕月。”

提到輕月，陸潛渾的力氣都散了。

“這也不是你的錯。”

“嗯，大家都是這麼對我說的，這些天，我真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家人、朋友、人，都沒有好的結局。”

不語笑了，卻是笑得讓人心疼。

陸潛嚇壞了，“不語，你可別想不開啊。”

“也沒有想不開，就是覺得，活著好累啊。”

“太累了。”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我，大家都會好好的，周教授不會和家里鬧掰，輕月不會這麼傷心，也不會······”

陸潛沒注意“”是誰。

“不語，你要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

“錯了嗎？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不語眼中沒了彩，“我好想外婆，好想好想。”

“有一年，我想吃糖，外婆不讓我買，說我正在換牙，不能吃太多的糖，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是長大該有多好，大人想吃什麼就能買什麼。”

“現在我終于長大了，卻發現，長大一點都不快樂。”

陸潛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有過煩心事，也不會哄人。

不語意識到說的多了，怕陸潛擔心，笑了，“倒也沒有很糟糕，是我這幾天想得太多，我先回去了。”

陸潛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怎麼？還怕我出事啊？在校園里不會出事。”

陸潛堅持把不語送到宿舍樓前。

宿舍里沒人，不語趴在落滿的臺上，哭了起來。

變得刺眼，只想拉上窗簾。

變得對什麼都不興趣，不想上課不想吃飯也不想，只想躺在床上，連呼吸都覺得很累。

笙笙回來時，被不語的哭聲嚇到了。

“不語，你怎麼了？”

扔下手里的袋子，跑到臺上。

不語眼睛像紅腫的核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笙笙不知所措，只輕拍不語的后背，幫順氣。

哭得沒有力氣，笙笙扶著不語躺在床上。

笙笙給不語倒杯水，遞到邊，“喝點水，你嗓子都哭啞了。”

哭完，不語十分平靜，世界在面前變得虛空。

不語像是變一個木頭人，笙笙很怕，糾結過后還是給周寅之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