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意 要解釋親王寵妾的孩子為何胎死腹……

在青雀驗證了果然是宋家搞鬼的同時, 康國公府，衛嬤嬤也逐字逐句回完了話。

“袁家娘子還說，江娘子一定有古怪, 還問洪萬, 若知道這江娘子有什麽古怪，能不能來告訴。”

得知的確是青雀有孕時的震驚和不願相信已經過去了。

聽過這最後一句，宋檀提了提袍子，架起一條，不看霍玥, 點頭思量。

霍玥忙問：“洪萬沒他是咱家的人吧？”

“娘子公子放心, 這自然沒有。”衛嬤嬤忙說。

“那就好。”

霍玥點頭，也向後靠，低聲自語：“青雀，古怪……能有什麽古怪？除了生得好些, 人也尤其沒良心……”

袁氏能因為什麽覺得古怪？

……

楚王府, 靜雅堂, 琴音也匆匆越過收拾餐桌的諸多侍, 來到李側妃邊，附耳回了一篇話。

“宋家？”

放了茶杯, 李側妃微一挑眉：“確定是康國公府，沒看錯門？”

“小姐說笑呢。”琴音忙道，“康國公府前後占去快一條街，這還能看錯。”

“那就奇了。”站起，李側妃同走到室。

“你也知道, 宋妃當年選進這個人，是獻一個丫鬟，殿下就遣走一個丫鬟, 鬧到最後，殿下都沒了耐，也不想給面了，發話不許寧德殿的人進書房。氣急了，也不管拿不拿得住人，竟不再買人，就從京裏選聘了兩個。可惜，殿下給袁氏請封孺人，也只是為氣。擺明了說：只要不是宋家的人，他就願意收。”

說起這件舊事，李側妃沒掩飾對兩人的嘲笑：“這袁氏，空有一張好臉，裏草莽，雖然識得幾個字，卻連句話都和殿下說不上，還指去分姜氏的寵？看沒用，宋妃早不理了，連規矩都沒認真派人教，宋家不是也一向只當沒這個人嗎？”

連送人求和，都只送新人。

怎麽這時候，又把袁氏想起來了？

李側妃想不通，琴音一時也沒有主意。

“罷了，再盯著點吧。”半晌，李側妃道，“諒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要我說，翻出些風浪才好。”琴音便低聲說，“在這，小姐也不自在。咱們的靜雅堂，本是清清靜靜的，一來，小姐大度，後院全的了，只委屈了小姐。那柳孺人、江娘子，全是自己住，永春堂雖住了三個人，前院後院也是全隨大郎活，不像咱們二郎，要去後院玩，還怕不安好心呢！”

“那也只能怪宋妃顧頭不顧尾！自己弄進來的人，死了萬事空，倒我的擔子了！幸好這是個蠢貨，我還掌得住。也好。”

李側妃冷笑一聲：“竟敢和宋家搭上關系，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了。”

正是二郎怕殿下，沒能和殿下說上話，發愁不好給殿下寫信。這事一出，正能寫上幾頁紙。

“快給我磨墨。”

斟酌著要給殿下寫的話，片時，李側妃由怒轉喜，滿足笑了。

夜漸深。

看過柳瑩，回到雲起堂，沐浴過後，侍們大半退出房門，青雀的邊，似一瞬就安靜了下來。

很習慣這樣的安靜。

現在，每晚流兩名侍在臥房守夜，兩名侍和一名醫在堂屋守夜，耳房另有許多侍聽呼喚，確保一但有事，至十人能在幾息趕來。

今夜在臥房裏守夜的，是碧蕊和雪信。

來到楚王府四個月，一百多個日夜，能覺到，雲起堂裏諸人的心，正在向靠近。

尤其是隨服侍的四名侍，在嚴嬤嬤離開、楚王赴邊和李嬤嬤有意無意放權後，似乎真要認做“新主人”。

青雀需要們的力量。需要們的保護。需要們的……聽命。

宋家和袁孺人，應無法直接對的做什麽，但，害人的招數，并不止直接殺人一種。

“娘子，睡吧。”碧蕊來到床邊，“已在亥初二刻了。”

往日這個時辰，娘子已經睡下了。

“是要睡的。”青雀手，拉坐下，又笑喚雪信，“你也來。”

雪信正收拾和碧蕊的針線，忙放下剪刀過來。

握住兩人，青雀把這一晚上的思索說給們聽：“袁孺人竟是和宋家有了聯系，我疑心是宋家的謀算。這事我想告訴殿下，你們看呢？”

這些話，其實可以明日直接和李嬤嬤商議。好與不好，李嬤嬤的一句話，勝過們在這裏商討一夜。現在將打算告訴碧蕊和雪信，無非是為“之以、喻之以義”。

——看，我連這樣的心裏話，這樣的私大事都告訴你們，和你們商議，我有危險，我信任你們，我需要你們。

對視一眼，碧蕊和雪信各自思量。

一時，看碧蕊不似要開口，雪信先說：“我看，娘子很該告訴殿下。”

“便不說娘子的出，——經過娘子把夫人和二娘子都接出來，殿下應不會再疑心娘子還對康國公府有留了，只說宋家畢竟是太後的本家，殿下留的人，至多只能防住後院的招數，若宋家在前朝出手，娘子無從招架。”大膽說。

“正是如此。”碧蕊贊同，又緩緩道，“還有一件，娘子，”懇切說，“殿下已離京八十日，近三個月，娘子府至今，一共才四個月，便是沒有這件事，娘子也當給殿下寫信，問候一二了。”

殿下在外，娘子在京，相隔數千裏遠，心卻不能就此真遠了去。

娘子雖肖似那一位……卻終究并非是那一位。

娘子和腹中的孩子，也終究，都要殿下保護。

“我明白。”青雀應，笑道，“多謝你們。”

決定：“明日起，我就寫信。”

但第二日上午，青雀的信，寫得并不順暢。

在楚王離京的第一個月，便想過是否要給他寫信。但，就像才府那幾日找不出話和楚王說一樣，這段時間，也不確定，這封信，究竟該怎麽寫。

相距千裏，關心他的似乎只是沒有分量的套話。而問及他巡邊是否勞苦，便有刺探邊防大事之嫌。說的日常生活嗎？楚王真的會有耐心看？而腹中的孩子，的孩子……

不敢提。

怕，怕楚王在西涼見過姜側妃的祖父祖母後，怕楚王睹思人後，驚覺他不該找一個與心上人相似的替代品，決定放棄，殺了，把和疑似玷污了皇室脈的孩子清理幹淨。

但一封信，總不能只寫正事。是楚王的侍妾，怎能對殿下毫無意……

放下筆，青雀打開了案上的木匣。

匣子裏仍是那幾樣東西：

的戶帖——現在多了阿娘和逾白在上面。一些人的契。還有兩張素帕，每一張上面，都只有簡單的雲雷紋凸起。

上素帕的紋路。

那是從霍玥和宋檀手裏救出來的人。

那是，送和母親妹妹自由的人。

那是隨手給恩賜，看哭泣，疑卻不問原因，俯沉默地抱住的人。

那是會關心是否高興，看出挨過，便次次都提醒吃飯，即便有大事，即便……要問這個孩子，也讓先吃飯的人。

那是耐心教讀書、教彈琵琶，許在雲起堂恣意歡笑的人。

那是每一次歡好，都微，在意的，先讓得到快活的人。

那是……即便疑心這個孩子的脈，也給留人、留權，答應了保護們，便盡力保護們的人。

不論他在上看到的是誰，這些事，都是對而做。

原來，短短的幾十日裏，他們之間，已經發生過這麽多。

到了隨帶著的令牌，再次提筆，青雀不再猶疑。

-

靜雅堂和雲起堂的兩封信，先後送至長史面前。

一位是給殿下生育了次子的側妃，一位是殿下近月尤其鐘在意，甚至臨走之前令他聽其調用、護衛平安的江娘子，又有姜側妃的前車之鑒，季準更加鄭重，次日，即派親兵快馬把這兩封信都送去，尤其吩咐，一定要親眼看殿下收下。

他自己給殿下的條陳，當然也一并送出。上面分條列出近日京中朝中的要事，自然，也有府發生的事。

比如袁孺人的母親突然府，經查，竟與康國公府相關。

楚王所在的西涼距京中四千裏遠，尋常快馬趕路，也需二十日才能至。此刻正洗淨上跡的楚王，當然不知京中將有信到。

但他軍帳的大案上，已經放著一封信，京中——大明宮裏——寄來的信。寫信的人是他的母親，雲貴妃。這封信寄來已有十日，他仍未寫好回信。

在上淋下最後一桶水，楚王抹一把臉，接過麻布。

在外不比城中方便，縱然上染了幾層西戎人的，也只能簡單沖掉跡，餘下等回城再清理。但他早已習慣，并不以為腥難聞。征東夏時，更常有數日乃至十數日不能換件服的關頭。

在軍中的這些習慣，前些年，他或多或帶回了京裏。

所以，太子、齊王等人，有時會說他是個“野人”。

明裏、暗裏，認真的，玩笑的。

隨手披上服，立刻有下屬來請示或回稟。戰場須得清理，功勞亦要詳記，麾下傷亡更需詳細清點，捷報有人草擬完、呈上閱覽，糧草還餘幾何，接下來是乘勝追擊，還是班師回營。

暫時事畢，已是第二日的醜時。

親衛挑亮了燈，續滿了茶，安靜退至帳外。

緩步來至案邊，楚王手，上了母親的信，沒有打開。

信裏的容，他已記在心，每一個字都記得，就像，他至今沒有呈上的那份請封的奏章。

阿娘說，江氏——青雀——的孕滿了三個月，父皇很是歡喜，本想立刻加封，好讓他在邊關一同高興，又因他尚未請封，暫且按下。這封信來，就是催他快上奏章請封的，哪怕是側妃之位，父皇也必然會允。

不過，若他還有顧忌，不願請封，宮裏也一樣會護住青雀的平安。

這幾句，阿娘寫得晦，當是以為他會顧忌青雀出宋家，怕父皇不喜，所以沒有明寫。

他的確有顧忌。

楚王松開了信封。

但，不是因青雀出宋家。

正是天亮前最暗的時刻，營裏很靜。帳外火把烈烈燒著，帳銅燈輕緩搖曳。很快就到新一日拔營的時辰，他該盡早閉眼休息，而非在這裏猶疑關于妃妾的……小事。

早就決定好的事。

給青雀請封名位容易，但若這一胎，懷的不是兒，是個兒子——要解釋親王寵妾的孩子為何胎死腹中，卻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