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男人十之八九都是淺好,連自己也看重皮相,可如果把周正和淺好等同起來,林霜心里有微妙的不適。
八卦時間一過,張凡揮揮手,拎著茶出門。
他走出店門,突然想起剛才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巧了,老板娘不就是周正喜歡的類型麼?
再琢磨起來,周正最近好像有那麼點不一樣........
午飯時間將至,林霜手機響起,是“注重涵”的周老師發來消息。
【中午吃食堂嗎?】
聊天界面往上,兩人寥寥幾句重復對話,像只有干飯的同事。
【中午吃食堂嗎?】
【好。】
【中午食堂?】
【這周都不用,謝謝。】
林霜今天和新男友沒約會,想了想,回他。
【可以,謝謝。】
過了一會,那邊回復。
【我上午滿課,晚一點送過來。】
中午茶店進進出出人多,灰藍的保溫飯盒不知何時擱在吧臺一側,還是店里空,娜娜收拾桌面才發現:“老板娘,你的午飯到啦。”
飯盒壁沿還微微發燙,林霜看一眼菜,翠綠紅黃,搭配還頗有食。
周正送飯盒的次數其實不多,至今一只手數得過來,不過林霜也嘗出來了,這位食堂掌勺師傅水準起伏,味道一直不穩定。
*************
教育工會辦的聯誼晚會安排在周五晚上,林霜聽見幾個年輕老師坐在茶店里聊天,商量著化妝穿搭,提前去買合適的服鞋子。
謝曉夢不肯去,但張凡被校領導強制出席,他是學校的文干事,格又熱鬧,正是要去暖場子的人,林霜問他:“那周老師呢?學校肯放過他?他可是青年教師代表。”
“他主頂替別的老師上晚自習,留校奉獻了。”張凡難得換下運裝,梳了油頭,穿了件白襯衫,跟林霜嘀咕,“要說耍花招,還是周正最狡猾,又賺了人,又順了心愿。”
這天天氣不好,下午淅淅瀝瀝下起了一場秋雨,天不知不覺涼了,晚上林霜有約會——郭遠帶著一幫兄弟來的茶店捧場,十幾個青年陸續了的茶店,半是武裝部的軍人,半是政府人員,個個都存在十足。
林霜被此起彼伏的“嫂子”喊得笑容洋溢,宛如自己是個佩紅花、芒閃耀的偉大軍嫂,郭遠摟著一個個和人寒暄,像極了在婚禮酒席上會見賓客。
男人都不喝甜的,林霜翻出茶包,煮了兩桶茶,又去隔壁小超市買了幾大包酒鬼花生米,權當是茶話會,當茶水員,倚在吧臺旁含笑聽男人們侃大山。
屋里做得滿滿當當,氣勢看著相當攝人,男人的話題從軍事武裝談到全球政治,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的國際形勢,再到市委班子變和統計局今年新報表的數據,越聊興致越佳,有顧客上門買茶,在門口頓了頓,還沒踏進來,瞄見店景象,轉落荒而逃。
林霜的茶煮了幾回,在第一個人點起煙時,的角了,臉不易察覺難看起來。
也煙,但不表示不介意別人在室煙。
門外細雨綿綿,水霧撲在玻璃窗上,慢慢凝聚一條條蜿蜒水線,折著路燈的亮,街景扭曲又模糊,扭頭默默出神。
店門猛然“吱呀”一聲,有冷風撲進來,有人大力推門,直直占據在門口,眉皺著,沉沉目在人群中逡巡。
全店人的視線都投在他上。
林霜坐在吧臺角落,離他稍有些遠,能看見他短發上蒙蒙的雨霧,他穿件半新不舊卡其的立領夾克,服外廓棱角分明,白T恤,黑工裝長,子褶線筆直,腳下是普通的系帶帆布鞋。
他的品似乎越來越好,件件都比相親那次的藍襯衫強。林霜心里如是說。
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向他。
周正的目落定,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腳步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想要轉離開。
“周老師。”林霜加快腳步,反手將茶店的店門關上,把滿屋子煙味悶在里頭,和周正兩人站在屋檐下。
“沒事吧........”他語氣略有些遲疑,略指了指里頭,“我路過,看見里面坐了很多男人.......還以為有什麼事。”
“沒事,都是朋友,過來店里坐坐。”目綿,沖他笑了笑,“謝謝你。”
周正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好。”
“聽張凡說今天晚上教育局有活,周老師卻又在學校出沒,未免有點太敬業了。”
“我晚上有晚自習,走不開。”
“你不去麼?”含笑看著他,“應該去看看,說不定能認識幾個新朋友。”
“不去了。”他回,注視著眼前的細雨迷蒙。
“其實吧.......所有擺在明面上、能說出的那些條件,不過是為了抵消‘不是那個人’的憾而已。”也凝視著落在面前的雨,清清涼涼,不聲不響落在上,“真正合適的人,從不計較那些,雖然有點難,但我想.......多試試,總會遇見的吧。”
他偏頭看了一眼,目又轉回去,落在遠,漆黑影的樹林,燈火通明的學校,一扇扇明亮的小窗。
“我知道的,那里不會有那個人。”
他轉離去:“雨下大了,你回店里吧,別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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