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池南曜一直沒回來。

坐在臺抱著酒壇子發呆，想起爸爸當年說：珠珠要找到心上人一起喝......

癱在臺的藤椅上百無聊賴玩著手機，隨后拍了張酒壇的照片發給季渺。

「今天剛出土的好東西。」

季渺：「嚇我一跳！乍一看以為你把誰的骨灰掘出來了。」

鹿尤然：「這是我爸留給我的好酒！」

「你有空嗎？咱倆小酌一杯？」

季渺沒回，鹿尤然著隔壁棟亮燈的房間，好一會兒也沒人出來。

突然，季渺發過來：「有鬼，終止易jpg.」

鹿尤然熄了手機屏幕，又了池家公館大門，連個鬼影都沒有。

失落。

心上人倒沒有，可池南曜至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小心翼翼地掀開塵封的酒蓋，嘀咕道：“我就是醒醒酒啊，不是要獨吞。”

馥郁的酒香撲面而來，不愧是十八年前的珍藏好酒，這金漿玉醴饞的這個小酒鬼直咽口水。

一邊咽口水，一邊念叨著池南曜趕快回來，快回來......

——

次日下午，當鹿尤然在陌生的紅得晃眼的床鋪上醒來，腦子慢了半拍。

時差沒調整過來，昨晚索等了一晚上。

可池南曜昨晚徹夜不歸。

鹿尤然還以為他是客套話，沒想到接下來一星期，池南曜都沒回來。

夜深，反鎖房門，窩在臺藤椅上獨酌了好幾杯兒紅，嘀咕著：“早知道不等他了。”

突然，軍靴的厚重聲從隔壁臺傳來，過去，只見池北彥單手撐欄躍過來。

池家公館的兩幢別墅離得很近，他過來輕而易舉，“哪來的酒？這麼香？”

鹿尤然撇了撇，“你的狗鼻子倒是靈。”

“我好歹是個軍人，我鼻子不靈你就該擔心國家安全了。”

池北彥彎腰要聞，鹿尤然護住壇口：“你口水別掉進去了。”

“什麼玩意？這麼寶貝。”

“你管呢！”

池北彥沒跟計較，深邃的眼神越過探向臥室，“阿曜呢？”

“不知道，還沒回來。”

池北彥在對面的藤椅坐下，了煙出來。

鹿尤然擰眉瞪過去。

池北彥訕訕停下點火的作，將煙別在耳朵。

“尤然，這次回來就好好待著吧，就算爺爺不在，我跟阿曜也會看著你的。”

鹿尤然嗤笑一聲，“拉倒吧，也不知道那晚是誰要趕我走。”

“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記仇，我為什麼讓你走你不清楚嗎？”

鹿尤然沒好氣道：“我清楚個屁啊，誰知道是不是池將看不起糟糠之友。”

“你......過不去了是吧。”池北彥撣了撣袖口，一副好商量道：“行，那你想怎麼樣？”

“你給我道歉！”

池北彥勾一諷：“你是想得，我堂堂將給你道歉？你得起嗎？”

他小時候沒給道歉，池老爺子打小就偏鹿尤然，千錯萬錯，只要一掉眼淚，都是他和池南曜的錯。

錯在他倆是男的。

以前鹿尤然不僅在尤家橫著走，在池家也橫行霸道。

鹿尤然低哼一聲，“總統給我道歉我都得起。”

池北彥手上要有東西真想堵住鹿尤然那張肆無忌憚的，“這話也就你敢說，算了我們喝一杯，這事就翻篇行嗎？”

他說著要往酒壇手，鹿尤然死死護住，“你想得！你不道歉你不配喝我的酒。”

“真稀罕，不喝就不喝。”

······

兩人坐在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來，他們都沒察覺到池家公館門口有輛緩緩駛近的黑幻影，熄滅的車燈再次亮起，然后消失在酈景灣的夜中。

這幾天池北彥和季渺忙著回門宴，池禛安夫婦也整天不著家。

池家公館只剩鹿尤然和池老司令兩個人，一個退休，一個無業，一老一，每天下下棋，逗逗鳥，種種花。

池老司令眼可見得心好，周翼和傭人也開心。

老司令脾氣火，早些年就患高了，每天都要吃降藥，可退休后似乎有老年叛逆期，藥是頓頓難勸，有時候還大發雷霆。

傭人難做，如今有鹿尤然在，他們就不需要憂心。

鹿尤然每天都用各種方法哄老司令吃藥，花樣百出還帶解悶，整個池家公館都煥發了不生機。

今天是賭棋局。

棋局到了尾聲，池老爺子放下一顆白棋，至此，鹿尤然只有一條路可走，也是死路。

“看來你這幾年在英國都把棋藝忘了。”

誰知鹿尤然右手攤開，還有一抓黑棋，“不一定哦。”

絕逢生，是殺出了一條路。

最終，黑棋勝。

雀躍地跳起來，“周叔叔作證哦，不許耍賴。”

池老爺子擱下棋盅，“年紀輕輕慣會用歪門邪道。”

鹿尤然嗯哼一聲，“兵不厭詐，能打勝仗就好啦。”

池老爺子當然沒生氣，“好，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池爺爺一定能做到的。”

“是什麼？”

認真道：“希您老人家好好保重，將來看著我結婚生子。”

鹿尤然語氣真誠，此話一出，池老司令和周翼都愣了下，他們以為會直接勸他吃藥，或者借此提出不要再將送回英國。

鹿尤然淺笑中帶著一苦，“您也知道我爸媽不在了，外公又病倒，看著我長大的長輩就剩您一個了，將來我遇到喜歡的人，指您看著我出嫁呢。”

八年了，依然不習慣和不喜歡倫敦的生活，可也理解池明清的境。

當年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名流千金淪落為孤兒，鹿家對置之不理，所有人將拒之門外。

見識了太多的冷眼相待。

只有池爺爺對出的援手，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他是看在爸爸的份上，還是不希纏上池家。

都激池明清對出援助之手，不然都無法毫發無損地活到今天。

聞言，池老爺子竟一時有點臉熱，他堂堂陸軍司令，一把年紀了，心思都算計在一個無辜的年輕丫頭上。

今天，老司令午飯后不用人提醒，一口吞了降藥。

然后對鹿尤然說道：“尤然，你在家也陪我這老頭子好幾天，出門逛逛吧。”

鹿尤然搖頭拒絕：“算了，我好多朋友都不在南津，我也怕出門給大家添麻煩。”

“不麻煩，我讓司機帶你去找南曜，他那里安全。”

聞言，鹿尤然來了神，眨了眨眼，沒拒絕。

黑紅旗離開酈景灣一直往南開，開了大概五十分鐘，鹿尤然約聽到郵的汽笛聲。

降下車窗，海風裹著咸腥撲進來，掀起耳邊一縷碎發，遠巨如鋼鐵巨般蟄伏在海平面，甲板上起重機正吞吐著集裝箱。

聽聞池南曜十八歲退伍，從池禛安手里接過南津泗碼頭，次年立南津港口，短短幾年吞吐量就超越北津港口，去年甚至為世界上第一大貿易港口。

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天資卓越的商人。

黑紅旗停在一艘極未來的巨型郵前，超長藍白船，層層甲板疊云梯，眼仰不及的高度，宛如在海平面聳起的天大樓。

一行人恭敬下來迎接，帶頭的俞南看見司機下車，“張叔，您怎麼來了？是老司令有事找曜哥嗎？”

張叔為鹿尤然打開車門：“不是，這是小，老司令托我將送來找小爺。”

司機張叔將給這位名俞南的黑男人，就離開了。

俞南看著眼前這位眉眼溫婉，明艷人的小白花千金，的份驚他得有點捋不直舌頭，“小......嫂子，這邊請，我帶您去找曜哥。”

鹿尤然捧著瓷白小酒壇跟在他后面走上郵，小酒壇還是找池爺爺特意要的，回房間裝上兒紅才出來。

郵上喧鬧非凡，全是男人，偏黑，聊天音量大到像工作，又像是在吵架，他們聊著不同國家的語言，東南亞那塊的居多。

幾乎是鹿尤然一出現， 他們就集投過來好奇的目，有人打趣道：“喲，南哥，這位誰啊？”

俞南一腳踹過去，“閉，這是曜哥老婆。”

一群男人聽到都集震驚地“草”了聲，然后恭敬地道歉，“嫂子好，嫂子對不起。”

鹿尤然大方表示：“沒關系。”

心有點澎湃，倒不是被他們的俗嚇得，而是從未有如此多人齊刷刷喊過“嫂子好”。

怎麼有種黑道夫人的覺？！

俞南帶著坐上郵電梯，電梯來到最底層，出來的長廊兩側有圓形舷窗可以看到流的海藻和魚群。

最盡頭有道門，俞南敲開：“曜哥。”

推門剎那，一淡淡的雪松香夾雜著煙草味撲面而來，仿佛置于海底森林，清冽而神。

同時響起一道悉而磁的低音：“什麼事？”

鹿尤然抬眸去，這間辦公室不大，卻顯得格外空曠，一張黑檀木辦公桌，一張皮質沙發，墻上掛著幾個超大顯示屏，屏幕上跳著各種數據，像是一張張無聲的網，將整個港口的信息盡收眼底。

池南曜坐在辦公桌后面，低垂著頭，只看到英俊冷冽的側臉，黑襯衫領口隨地松開兩顆扣子，出一截的鎖骨，袖口隨挽起，修長的手指翻著貨單表。

“嫂子來了。”

池南曜聽到“嫂子”兩個字，眉頭微蹙，抬眸的瞬間，目落在一襲白的鹿尤然上，這間灰暗辦公室里的唯一一抹亮。

“你怎麼來了？”

鹿尤然微微一笑，“爺爺讓我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