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前停著謝淮專用的馬車，車簾被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掀起，出謝淮那張清風朗月的臉。仔細看去，那張臉的一側有淡淡的印記。

不是那個掌印還能是什麼。

“……夫君，好巧。”

蘇怡言著頭皮扯出一個微笑。

“不是巧，我今日特地告了假，一直在等夫人。”

“等……等我做什麼？”蘇怡言角的笑容快維持不住了，不會是為了昨夜的事找算賬吧？

“去護國寺還愿。”謝淮漆黑的眼眸注視著，似乎含著某種別樣的緒。

還愿？

蘇怡言微愣。

他許的什麼愿，這麼快就實現了？難道柳月眠那個不就吐的病終于好了？

“夫君你去吧，我還未能還愿，就不去了……”蘇怡言無法直視他臉上的那個掌印，雖然在外人眼中只是淡淡的微不可察，但看在眼中格外刺眼醒目。

“不知最近夫人夜里可安枕？”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謝淮好似有意無意地總是將他印著掌的那邊側臉對著。

“若還是睡得不踏實，不如這回讓主持為夫人開方平安符……”看樣子是愿達的緣故，今日謝淮的心似乎頗好，眉眼間都是醉人的笑意。

“是不太安枕，那勞煩夫君了。”

蘇怡言心虛，面上笑得一臉順——若不承認自己夜里睡不踏實，豈非證明昨夜那一掌是故意打的？

蘇怡言順從地上了馬車。

謝淮這回沒有挨著，而是坐在了的對面。他手中攏著一卷書盯了許久，微微側過臉龐，蘇怡言一抬頭就能看見他臉上的印子。

看到那印子，滿腦中不自覺地都是昨夜他落在自己瓣上那片短暫的溫熱……

抿了抿，蘇怡言突然覺得馬車有些悶熱。

護國寺佛音裊裊，鐘聲悠遠。

謝淮虔誠地上香還愿，看他那副面認真的模樣，蘇怡言想他許的愿應當十分重要，可惜與無關。

風吹過樹梢，萬千紅綢飄。靜靜著那些紅綢，的那個愿應當也快要實現了吧？

護國寺的住持慈恩大師德高重，連當朝皇帝都禮讓三分，每日只解五支簽文。

曲徑通幽，在小和尚的指引下，蘇怡言二人來到了一間禪房門前。

推開那扇門，一陣裹挾著淡淡木質清香和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禪房布置很是簡單，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簽筒，還有幾張小凳，與別的禪房并無不同。

蘇怡言無意間注意到，一旁的香爐旁竟供奉著一柄劍鞘。

慈恩大師胡子花白，慈眉善目，披袈裟，雙手合十，眼中出無盡的智慧和平和：“施主所求的是什麼？”

蘇怡言看著門外等候的那個影，有些茫然。求的什麼？姻緣？平安？錢財？這些似乎都有了，但又似乎隨時會失去。

或許當求的是安樂自在，清醒放下……

有些泄氣地垂下頭，蘇怡言小聲道：“我不知。”

慈恩大師一聲嘆息：“施主前路看似混沌，吉兇難辨，若遵循心，自當撥云見日。”

蘇怡言覺得都是些敷衍之詞，道謝之后起告辭。腰間玉佩一晃，正巧到了矮幾上的簽筒，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施主留步，”慈恩大師忽然激起，聲音中帶著一抖：“請問施主此玉佩從何而來？”

蘇怡言低頭看向自己那塊破了一角的玉佩，有些疑：“大師說的可是這塊玉佩？這是家中外祖母所贈。此玉佩可有不妥？”

小時候曾聽母親說過，玉佩有殘缺帶著寓意不好，便將這塊玉佩一直放著。后來蘇父要將接來京城，外祖母非讓將這塊玉佩帶著。

慈恩大師一臉嚴肅：“怎會？此玉佩的主人功德無量，定能讓施主福澤深遠……”

他轉一下手中的佛珠，猶豫道：“冒昧一問，不知施主家中令堂可還在？如今可在京城之中？”

蘇怡言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一個出家人突然問起自己母親的事，的確實在是有些冒昧。

但看這住持的年歲都可以當外祖父了，蘇怡言覺得應是自己想岔了：“家母健在，不日便會抵達京城。”

“那便好，那便好。”

慈恩大師連聲道，一臉慶幸之：“老衲有個不之請，若令堂回京，能否讓來護國寺一趟，老衲故人之托，有萬分重要的東西要予手中。”

蘇怡言點點頭，慈恩大師德高重，應當不會騙。

“施主以后若在京城遇到任何麻煩，護國寺永遠都會庇佑施主。”

臨走前，慈恩大師鄭重地允下承諾。

這個承諾的分量之重，讓蘇怡言暗暗心驚，心中到一陣不安。總覺得這玉佩來歷不凡，并非這般出家中能擁有的，是不是慈恩大師有所誤會，認錯了人……

當即將玉佩往擺里藏了藏，決定以后不輕易示人。

出了禪房，謝淮問如何，蘇怡言揚了揚手中的平安符，一頓一本正經地胡謅：“慈恩大師說了，就寢時枕著這個平安符……”

“……最重要的是，要吃好才能睡好。”

“好，回頭讓廚房多備些你喜歡的吃食。”謝淮笑了下，過來的目溫而縱容，還有一些無可奈何。

蘇怡言迎上他的目，愣了愣，別開臉。

曾幾何時，滿心滿眼地期盼著他這樣的目落在自己上，縱容，偏，無條件地站在這一邊……

如今，如何敢再去相信。

月不是的月，永遠不會再照到的上。

想起前幾日收到五公主的書信，說已經替自己找好了一條退路……

出了護國寺，寺外一片喧嘩。

蘇怡言一看，竟是之前在大街上到的那個自稱神算子的道長，到護國寺門前算卦，也算是膽子大，相當于來砸場子了。

那道長先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蘇怡言，然后注意到旁站著的謝淮，突然眼睛一亮。

“各位瞧一瞧看一看，本道前陣子才給這位姑娘算過命犯桃花，如今果然找到了如意郎君。這位郎君氣宇軒昂氣質不凡，一看就是段天賜姻緣……”

道長心中暗喜，這兩人外貌出眾，多般配的一對，簡直就是現的活招牌。

果然，周圍不香客都圍了過來。

蘇怡言有些尷尬，謝淮倒是饒有興致地牽起的手上前：“什麼天賜姻緣？道長不如給我二人算上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