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蘇裊已經約有所察覺，可當聽到柳如玉的話，再看到對面養父蘇洵神復雜看一眼又移開視線的模樣，心中依舊涌出鋪天蓋地的自嘲來。

所以，即便什麼過錯都沒有，即便一切都和前世不同……可他們，還是就這樣舍棄了。

看蘇裊沒開口，柳如玉有些焦急，拉住蘇裊的手聲哀求：“裊裊，真的不會有事的，咱們國公府便是傾盡全力也能賠得起，絕不會讓你什麼委屈。”

旁邊，蘇萱死死攥手中帕不敢出聲。

這一刻，絕不敢得罪蘇裊……

柳如玉低聲央求：“裊裊……你相信娘，娘不會讓你什麼責罰的。”

蘇裊抬頭，然后倏地笑了：“娘，什麼不會讓我什麼責罰？這本來就與我無關，我原本就不會什麼責罰啊。”

柳如玉猛地一愣，隨即忙道：“裊裊，娘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如今你姐姐大婚在即，若是犯了皇家忌諱，便是要毀了終大事啊裊裊。”

蘇裊扯了扯角：“娘也知道火燒倉之事犯皇家忌諱，娘怕姐姐毀了終大事，那我呢？”

看著柳如玉，笑得比哭更難看：“我被毀了……便不要嗎？”

柳如玉眼睫了，隨即忙分辯道：“娘怎麼會這麼想，你與姐姐一樣重要，只是你年歲尚小，且生得貌，慕你的世家公子如過江之鯽，且眾人皆知你平日里胡鬧貪玩了些，這件事于你而言并不算什麼要的事……可你姐姐大婚在即，耽誤不得啊裊裊。”

蘇裊聽得心里一陣接一陣的發寒，即便前世已經經歷過相似的形，可這一刻，還是滿心刻骨的寒冷。

“因為我貪玩胡鬧，我就該替背黑鍋？因為要嫁從我手里搶走的謝輕瀾，我便要去做那個犯忌諱的人……慕我的世家公子如過江之鯽，那娘當初為何要我遠離那些人不要理會？”

蘇裊看著柳如玉，即便眼眶已經通紅脹痛，卻是握拳自己不要掉眼淚：“當初是親生兒時，那些人是不務正業的紈绔，娘不讓我理會……如今我不是親生，為了讓我給蘇萱背黑鍋，那些人便了娘口中的‘世家公子’，了我可以作為退路的選擇？”

柳如玉心中亦是一片凌。

方才乍然得知兒放的天燈燒了倉，眼前便是一陣發黑。

大年夜火燒倉，這樣晦氣的事落到蘇萱上，與五皇子之間的婚事怕是要出岔子……柳如玉六神無主之下才想到讓小兒替姐姐認錯。

總歸現在要婚的不是蘇裊，便是臨時替姐姐認個錯維護了姐姐的婚姻大事，又真的很過分嗎？

柳如玉自認是為了家中大局考慮，所以對于蘇裊的聲聲質問焦急又上火：“一家人難道不該互相扶持，共渡難關？爹娘從未二心待你，你為何口口聲聲說這般誅心之言？”

蘇裊笑了：“誅心之言？原來我這是誅心之言？”

柳如玉眼圈通紅：“難道不是，十幾年養育之恩，你竟不念半分，究竟是我與你爹對你另眼相待，還是你自私薄？”

蘇裊閉眼輕吸了口氣，徹底打消了所有期待。

平靜開口：“既然如此，那我便也直說了，我沒做過的事，絕不會認。”

柳如玉眼淚登時涌出來，踉蹌著后退兩步坐回椅子上低頭拭淚。

旁邊，蘇萱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來沖著蘇裊哀聲祈求：“裊裊，我求你了，我知曉你一直記恨我，可我們終究是一起長大十幾年分的姐妹，你幫幫我好不好？”

蘇萱哭著說：“若我與五皇子婚事出岔子，今后怕是終大事便要落空，等到那時，爹娘怎麼辦，難道我們國公府要為京城笑柄嗎裊裊？”

“求你看在十幾年分上，看在爹娘將你捧在手心十幾年的分上，幫咱們國公府度過這個難關吧裊裊，姐姐求你了。”

說著，蘇萱居然直接要沖蘇裊磕頭。

這時，一直面鐵青默不作聲的定國公蘇洵站了起來：“不必與多說了，是我兒，定國公府，所有事我說了算。”

蘇洵看著蘇裊，沉聲開口：“你娘曉之以之以理你聽不進去，你姐姐跪下求你你也依舊心如鐵，既然國公府與爹娘姐姐在你心中不值一文，那就休怪為父不顧及你的。”

蘇洵理了理袍然后對柳如玉說：“我即刻進宮面圣，你待下去，昨晚國公府放天燈的，是二小姐蘇裊。”

蘇裊驀然抬眼看向定國公蘇洵，蘇洵卻不看，只冷聲道：“是全了這份誼咱們共渡難關，還是抵死不認也難逃罪責，你自己選！”

說完，蘇洵揮袖往外走去，頭也不回……

柳如玉坐在椅子上低頭拭淚，蘇萱看了眼蘇裊，站起來走到柳如玉邊抱住自己的娘親。

蘇裊看著那相親相的一家人，沉默一瞬，轉大步往外走去。

定國公擺明了準備要將這口鍋生按到頭上，定國公府是國公爺的天下，他說是蘇裊放的天燈，那就是蘇裊放的天燈。

可就在蘇裊準備跑出去時，方才還正在拭淚的柳如玉放下手帕冷聲開口：“來人，將二小姐攔住。”

做了二十年的國公夫人，柳如玉自然不是沒有手段的面團，眼見曉之以之以理沒有用，丈夫已經出門，便也立刻拿定了主意。

“裊裊，別怪爹娘心狠，實在是你太油鹽不進只顧及自己。”

說完，柳如玉便對門口出現的幾個壯婆子道：“看住二小姐，帶著隨我進宮請罪。”

“是！”

蘇裊沒有再往外沖，看著柳如玉，神已經變得一片平靜：“爹娘當真要做到這一步？”

柳如玉移開眼不看：“是你太冷無。”

蘇裊笑了笑，然后說：“可是，我不會認的，便是爹娘再怎麼樣，我……也絕不會承認！”

只要抵死不認，誰都別想好過。

柳如玉面變得難看至極，深吸了口氣，然后開口：“帶走！”

兒犯了錯，自然是要一家人齊齊進宮請罪。

柳如玉出去代了管家安排好國公府的事，便帶著蘇萱以及被嬤嬤堵住的蘇裊一同上了馬車往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