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裊并不知道蘇萱與謝輕瀾已經說定了婚事,與陳家兄妹進了臨江閣后就被帶到了二樓包間。
看到一月白錦袍顯得冷峻如玉的大皇子,蘇裊才意識到,他先前遇到刺殺后竟然還有閑雅致換了裳。
比起這種剛玩兒完冰壺了冰洗洗手就上樓吃飯的人來說,人皇長子可真是講究多了。
進了包廂,陳寧立刻沖上前一把抱住謝沉硯:“大哥……”
謝沉硯了小豆丁的頭,然后看向陳序:“前日你作的策論我看過了,比上次進步不小。”
陳序有些不好意思:“是大哥提點的好。”
謝沉硯瞥了他一眼,陳序立刻笑了:“剛那句是客氣話,主要還是本公子悟高。”
蘇裊覺得謝沉硯之前說是給賠罪,可如今看來應該是順道請吃飯的,所以進了門都沒怎麼看。
約約的,甚至還覺得謝沉硯有些刻意冷落。
這就有些沒意思了。
蘇裊雖然貪吃,卻也沒貪吃到那個份上,若是旁人,覺到這份邀前來卻又刻意為之的冷落,恐怕已經要砸場子了……但這位的場子確實不敢砸。
尤其是想到他吃飯前還順路殺了一批人,蘇裊就覺得為了小命著想,自己還是客氣一些。
“大殿下,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就不……”
可托詞離開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謝沉硯已經拉開旁邊的椅子,抬眼看過來:“坐。”
蘇裊沒,謝沉硯目更沉了幾分,然后說:“剛好有些關于舒玄清的事,說不定你想聽一聽。”
蘇裊一愣,然后倏地坐下,沒看到移開視線的皇長子殿下眸更沉了。
陳序這時候也終于察覺到包廂里有些詭異的氣氛,他看看大哥,再看看蘇裊,若有所思間約猜到了一個可能:方才大哥一直在樓上看他們打冰壺,應該是看到了蘇二小姐舍保護那位舒將軍的一幕。
說起來,那位舒將軍也的確是俊英武的很,好像對蘇裊也很不錯的樣子。
陳序暗撇了眼自家大哥,心里不冒出些幸災樂禍來。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誰教他陳硯進京前還話里話外敲打他,說他若是不安分到時便給他尋一門親事早早婚讓他娘抱孫子……擺明了就是恐嚇他不許去找蘇裊。
陳序有自知之明,但不影響他看陳硯這廝的熱鬧。
于是他笑給蘇裊倒了杯熱茶:“先喝點熱茶暖暖。”
就在這時,一旁的小豆丁陳寧毫無預兆開口:“大哥,你是來月信了嗎?”
其余三人同時一愣,謝沉硯原本冰沉沉的神有些僵滯,不敢置信看著小豆丁:“什麼?”
陳寧認真道:“是蘇二小姐說的。”
蘇裊頓時大驚,立刻反駁:“我何時說過你大哥來……那什麼,你胡說八道什麼小黑丫頭!”
陳寧癟癟:“是你說來月信就會心不好,我看大哥好像心不好。”
蘇裊:……
謝沉硯看向蘇裊,蘇裊立刻道:“是自己笨領會錯了意思。”
陳寧癟癟不敢反駁,陳序連忙把蘇裊面前的桂花糕挪到陳寧面前:“阿寧吃東西,大人說話別。”
陳寧立刻又高興了……
很快,一桌菜上滿了,最中間便是燒制的熊掌,陳序舉著筷子嘆:“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我還能吃上熊掌這種東西……太離譜了。”
蘇裊則是更實干一些,直接開。
皇長子殿下在旁邊看著小孔雀沒心沒肺和陳序搶著吃的模樣,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意味不明開口:“你就不問問我說的與舒玄清有關的事是什麼?”
他悠悠道:“先前見蘇二小姐對舒玄清舍相護,還以為你會很在意。”
陳序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
來了來了,就知道他陳硯忍不住……
蘇裊聞言連忙抬頭:“和舒大哥有關的,是什麼事?”
謝沉硯睥了一眼:“州匪患,父皇由我安排人開春后去剿匪,舒將軍領兵多年運籌帷幄,我覺得很合適,將他派往州。”
蘇裊頓時一愣。
有些印象,前世州的匪患便鬧得很大,最重要的是持續的時間很久,那邊天高皇帝遠又民風彪悍,很是讓朝廷苦惱了一段時間。
舒玄清剿匪自然沒問題,可問題是,他近來似乎正在與九公主謝明月培養。
蘇裊這幾日正覺得舒玄清若娶了謝明月的確是好事一樁,因為謝明月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不安分的子,對舒玄清明顯也了心。
而且,若是他們兩人定親再婚,算算時間,之后那場要了舒玄清命的戰事……朝廷便不可能派舒玄清去了。
蘇裊這幾日正因為這件事高興,卻猝不及防的就聽到謝沉硯說要派他去剿匪。
這麼一剿匪耗費數月時間,必定會耽擱了他與謝明月的事,婚事若有變或是擱置個一年半載的,那到時候,他會不會又被派去應戰?
一想到前世舒玄清死訊傳來時的慘烈,蘇裊一顆心轟然下墜。
看向謝沉硯,了,問他:“可以不讓他去嗎?”
而對面,謝沉硯將蘇裊聽到他要派舒玄清剿匪時的神驟變盡數看在眼中。
再想起先前不顧安危擋在舒玄清前的樣子,大皇子殿下目沉沉,涼涼開口:“哦,不讓他去?這是為何?”
陳序這時已經熄了看熱鬧的心思。
他很敏銳的察覺到自家大哥好像是真有些怒,再看到蘇裊對那舒將軍掛心不已的模樣,連忙沖蘇裊使眼。
可蘇裊這會兒本顧不上看別的,也沒察覺對面大殿下眼底仿佛要凝結冰的冷意,見他問,便立刻回道:“因為舒大哥近日正在與九公主……互相了解。”
蘇裊覺得這幾人都不是會胡說八道的,便直接解釋道:“大殿下也知道陛下有意給他們二人指婚,恰好舒大哥與九公主似乎也都對彼此還算滿意,近來便頻頻接增進對彼此的了解,我覺得這種時候把舒大哥派去州那麼遠的地方不太合適!”
可越是說的理直氣壯,謝沉硯面便越是冰沉難看。
他看著蘇裊,淡聲道:“原來你也知道舒玄清與小九即將定親之事?”
蘇裊忽然察覺到什麼,看向謝沉硯,頓了頓,問:“大殿下是覺得我言不由衷?”
“只是言不由衷嗎?”
謝沉硯著酒杯的手指不斷收:“你既然口口聲聲為他二人婚事著想,卻為何又頻頻與舒玄清糾纏不清,方才在冰場上,甚至不惜對他舍相護……”
酒杯啪得被碎,謝沉硯語調幽冷:“本宮竟不知,蘇二小姐何時有了這般為了不相干之人都能拼死相護的輝圣潔之心!”
陳序眼見況有些要失控,連忙在旁邊打圓場,強笑道:“蘇二小姐一直都很善良的,大哥你忘了當初在云州救我和救阿寧的事了,對吧阿寧。”
陳寧立刻用力點頭“蘇小姐最好啦。”
然而,兄妹兩人的打圓場并沒有太大作用,謝沉硯神冷淡掉指腹粘上的酒杯碎片,仿佛沒看到碎片上點點跡。
蘇裊則是平靜開口:“我說的都是實話。”
謝沉硯涼涼道:“便是實話,焉知是否別有用心……”
其實蘇裊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對舒玄清的關注和一些言行確是超過了尋常友人的分寸,可只有自己知道,這是因為舒玄清是哥哥,而并非尋常友人。
可這種事沒辦法說清楚,畢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知道舒玄清是哥哥。
難道要說因為已經死過一次?
再看到對面謝沉硯滿臉冰冷句句帶刺的模樣,頓了頓,蘇裊放下筷子。
“話不投機多說無益,我還有事,就不繼續叨擾了,告辭。”
說完,蘇裊、站起來,沖陳序略頷首,然后轉頭也不回拉開包廂門走了出去……
外邊響起平璋的聲音。
“蘇小姐,哎喲蘇小姐您走慢點小心地,奴才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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