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硯果然去跟著葉琳瑯混了。

離開那日，他往蘇園來辭行，蘇裊已經氣的眼紅又哪里肯見他給他好臉，直接就是一句：讓他滾！

蘇裊并不知道，就在謝沉硯往云州軍中去的時候，蘇萱被腦中忽然響起的聲音驚醒。

“爽+15，環+15.”

蘇萱幾乎立刻就高興的意識到，云州的蘇裊不知道又倒了什麼霉了。

蘇裊對此一無所知，只是滿心氣憤，可生氣之余，更多的卻是不甘以及約約的恐慌。

不斷想起前世毒酒腹時的痛不生……即便辱過他不假，可最初的原因是他幫著葉琳瑯那個漢子婊欺負在先。

況且，他登基的時候已經跪過了，甚至強忍著屈辱跟他賠禮道歉。

那時他怎麼做的，哦，目沉沉看著，然后說什麼，過去的事他已經忘了，讓不必憂心……結果轉頭就讓三皇子休了，又讓人給灌了毒酒。

可想而知這人的虛偽與忍。

這些日子也沒作踐他……焉知他是不是也已經記在了本本上等著他日清算。

說來說去，還是沒本事沒能將人除之而后快！

想到這里，腦中登時冒出個念頭來：快刀斬麻。

一個惡毒的計劃浮現出來。

幾日后，蘇裊悠悠坐在蘇園門口，等看到陳寧那個小丫頭片子出現的時候，登時出笑容沖那小丫頭片子招手。

小丫頭片子太好騙，噔噔噔晃著朝天辮跑到面前，滿臉依：“蘇小姐。”

蘇裊出手，目森森：“阿寧，來，跟我進來，姐姐給你吃好吃的……”

傍晚，一封信送到了云洲城外軍營中陳硯手里。

葉琳瑯重陳硯，他剛軍中就做了葉琳瑯近衛，有人不服氣要挑戰，然后被接連打趴。

那封信送到的時候，陳硯剛打完一，呼吸還未平復，接過信打開，就看到筆跡扭曲的一行字：令妹在我手中，想要活命，孤于戌時三刻到岷山醉風亭，否則，令妹小命休矣。

附在信紙旁的是陳寧的頭花，還是陳硯兩月前親自買回來的。

一瞬間，陳硯面變得難看至極。

片刻后，他獨自一人一騎出了營地直奔岷山……

岷山醉風亭，蘇裊躲在暗中，周圍是作黑人打扮的護衛，都是第二次國公府送來的好手。

已經想好了，等到將謝沉硯那廝毀尸滅跡，若是萬一有人問起，便說是這鄙武夫曾意圖輕薄于，所以才懷恨在心要除之而后快。

到那時，死無對證，再無半分后顧之憂。

天黑下來時，馬蹄聲響起，謝沉硯到了。

醉風亭中石桌上放了壺酒，酒壺下是一張紙，紙上留言令陳硯喝下酒水后便能見到自己妹妹，否則，戌時至、陳寧死。

石桌角上是一個計時的更。

云州距濟寧縣有大半日路程，謝沉硯本沒時間讓人回去調查求證。

陳硯走進亭中，看到了石桌上的酒壺，也看到了下邊的留言。

他轉環顧一周，揚聲開口：“陳某已經至此，足下若是與我有怨，何不當面分說清楚，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四下無聲，只旁邊的更聲響。

眼見便要到戌時，陳硯面沉沉，頓了一瞬，他轉拿起酒壺仰頭一飲而盡……暗，蘇裊看得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劇烈跳起來。

過了一會兒，陳硯開始站不穩了，搖搖晃晃扶著石桌坐下，唰的出佩劍想要防備。

然而，蘇裊很有耐，又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咣當一聲，陳硯佩劍落地，這才一揮手。

暗中黑人齊齊現出形圍了上去……

可就在這時，分明已經失去意識的陳硯倏然睜開眼，一把撿起腳邊佩劍驀然起。

他冷冷掃了眼周圍的黑人，下一瞬，忽然開口：“蘇裊，出來。”

蘇裊在謝沉硯忽然站起來的時候就驚呆了，再聽到他的名字，頭皮嗡得就麻了。

他怎麼知道是的？！

不對，莫非是詐，對，一定是詐！

謝沉硯那廝還在繼續詐：“我離家前托葉將軍在我家附近留了人，若我家中出事，早已令箭傳訊，所以，我知道阿寧沒事。”

蘇裊：……？

竟這般狡詐！

陳硯看著黑乎乎的山林，繼續說：“阿寧雖小卻不笨，整個濟寧縣，能讓心甘愿給出自己心頭花的外人……據我所知，怕是只有你了。”

蘇裊：……

什麼愿意給，明明是用一碟點心外加一枚金簪換來的！

“我雖不明白你究竟意何為，但用我家人要挾已然及我的底線……你自己出來，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亦或我殺你的人，然后將你捉出來。”

陳硯雖一貫淡漠，平日言行卻是與平安巷的百姓并無太大差別，可這一刻，他字句中盡是凜冽寒意，明顯已經真的怒。

蘇裊心里忌憚，可已經到了這一步，又怎麼肯放棄，沒有的示意，那些黑人齊齊朝謝沉硯撲了過去。

蘇裊握拳屏息看著……然后就看到，先前選人時手凌厲的黑人到了謝沉硯面前居然也完全不是對手，眨眼間就有兩人被劍挑翻在地。

蘇裊心中大驚，再一想到他先前說的要將人殺后將捉出來，蘇裊心里涌出慌來，無比后悔親自來走這一趟。

蘇裊不敢再耽擱，忙吹了聲哨子。

咕咕……像是山中鳥雀。

那聲哨子是改變命令，令那些黑人且戰且退。

蘇裊自己則是貓著腰轉就逃離。

可沒想到的是，剛轉，正被黑人圍攻的陳硯耳尖微，像是平白生出幾百雙眼睛，倏然轉擺黑人的圍攻，宛若鷹隼從天而降，一把將蘇裊從茂草林間扯了出來。

危！！！

蘇裊驚魂未定被拽出來，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面冰沉的男人，驚得呼吸都了。

心里驚慌之際，已經無法分神去想自己為什麼又想出這樣愚蠢的辦法。

“你到底想做什麼？”

陳硯看著滿眼驚慌愕然的千金小姐，語調冷冽：“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回答。”

“我、我……”

眼見謝沉硯緩緩舉起手中長劍，周圍的黑人忌憚而不敢貿然上前，蘇裊腦中轟鳴一片。

這時，聽到謝沉硯問：“就因為我跟隨葉將軍做事，你便要殺我？”

一道閃電轟然劈開腦中混，蘇裊刷的抬眼：“誰你不聽我的？我怎麼留你你都不肯，偏要與湊到一！”

千金小姐雙眼微紅，被他捉在手中，一邊眼可見的慌，一邊又是滿眼怒氣沖沖。

陳硯看著：“所以你就要殺我？”

“我沒有！”

陳硯看向亭子里的酒壺：“你讓我喝的什麼？”

蘇裊強自維持著表面鎮定：“蒙汗藥而已。”

他現在還好好的，說明那酒水他本沒喝，所以決不能承認想毒死他。

蘇裊吞了口口水，強自分辯道：“我只是想把你抓起來關著，不讓你與在一塊兒……看你的眼神分明別有用心。”

越說思緒越清晰，拼力將謝沉硯的念頭往另一邊引。

果然，謝沉硯目微凝，沉默片刻然后問：“這與你又有何干？”

蘇裊立刻給出了前一刻想到的借口：“因為你是我的！”

扯出先前幾乎早已忘記的事來：“上次已經親過了，你便是我的人了，卻還想與別的人不清不楚……你這是始終棄！”

說的是上次在山中為了讓謝沉硯喝加了蒙汗藥的水，急之下吧唧了他一下。

當時是太著急，過后幾乎已經忘記了那件事，可知道，以謝沉硯的子，他必定不會忘。

此番落到這人手中，若是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怕是當下便要結仇，與其如此……倒不如舍下臉面尋個別的借口。

比如，出于任且莫名的占有……而并非別的原因，這樣，雖然會有些丟臉，但至還有轉圜的余地。

這時，蘇裊就察覺到謝沉硯抓著的手收了一瞬。

陳硯當然不會忘記上次被親的事，只是，他卻也不相信口中所言。

不痕跡平復了呼吸，陳硯淡聲開口：“蘇小姐這是捉弄了陳序，到在下了？”

他抬眼看著對面，一慣冷淡自持的神態間顯出幾分涼薄的譏諷來：“只是蘇小姐未免對自己太過自信……并非所有人都想做你下之臣。”

蘇裊被他言語間的譏諷刺的惱火不堪，可這會兒卻不得不忍耐著，非但不能發作，還得繼續往下演：“我是認真的。”

抓住謝沉硯的襟沖他道：“你別跟著葉琳瑯混了，就待在我邊，往后我不欺負你了，行不行？”

這時，又有馬蹄聲靠近。

葉琳瑯帶了一隊人疾馳而至，勒馬停下后滿眼關切問道：“陳硯，沒事吧？”

翻下馬走過來：“我聽老柴他們說你家中出事，話都來不及回便匆忙離開，有些不放心，便追過來看看。”

正說著，看到蘇裊，葉琳瑯有些詫異：“蘇小姐怎麼在這里？”

蘇裊看到葉琳瑯，面頓時轉冷，先前在謝沉硯面前拼力作出的神態都幾乎難以維持。

可到底沒忘記正事，不理葉琳瑯，只是看著謝沉硯繼續演戲往回圓：“跟我回去吧。”

陳硯垂眼看向蘇裊拽著他襟的手，頓了頓，抬手將的手拂開：“蘇小姐玩兒夠了便回去吧。”

他語調冰涼：“這次看在你曾對我嬸母妹有恩的份上，揭過不算，還請小姐往后三思而后行……這種及底線的事，沒有下次。”

說完，他松開蘇裊轉沖葉琳瑯抱拳：“回去再向將軍請罪。”

葉琳瑯溫和點頭：“無妨，我們先回去再說。”

眼見謝沉硯翻上馬，要與葉琳瑯一同離開，也沒打算再計較這次的事，蘇裊頓時松了心神。

雖沒事，卻也逃過一劫！

但沒有大意，擔心被懷疑，最后追上幾步大聲喊：“陳硯，我是認真的。”

見過太多告白，演起來也得心應手，聲并茂道：“本小姐對你是真心的……”

謝沉硯已經上了馬背，聞言形微頓，可也只是一瞬，下一瞬，他踢了踢馬腹，頭也不回離開。

等到那一行人形消失，蘇裊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長長吁了口氣，然后轉便沖進亭子里將那酒壺劈手便扔下了不遠的山崖。

萬一謝沉硯又折回來查看酒壺里究竟是毒還是蒙汗藥，那豈不是要餡。

旁邊地面上有些水跡，必定是先前謝沉硯吐出或倒出的酒水……酒壺扔了，死無對證。

周圍安靜下來，蘇裊坐在亭子里平復心緒，同時陷沉思。

這一刻，回過頭再來想自己這次的殺人計劃，越來越覺得，前世彌留之際聽到的那些奇怪聲音恐怕是真的。

上怕是真有什麼炮灰命數，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不理智的蠢事。

當然也不排除本就蠢……但如果那些聲音說的是真的，那很可能搞錯了復仇次序。

如果蘇萱會讓越來越蠢越來越倒霉，那對付蘇萱可比對付謝沉硯要的多！

想著，蘇裊又有些泄氣。

可能一個都對付不了。

謝沉硯這廝一功夫也不知道是怎麼練出來的，他是皇子，還是皇長子，居然能吃下這份練武的苦。

還有那個邪門的蘇萱……

可蘇裊泄氣也只是一瞬，下一瞬就驀然坐直。

不能泄氣，如果真的是想的那樣，蘇萱和的關系這麼邪門，那即便知難而退不敢再報仇，蘇萱也不會放過的。

所以……不能放棄！

另一邊，陳硯騎馬隨葉琳瑯返回軍營，一路上沉默無言。

蘇裊的話，他其實并非完全無于衷，他也不過是個庸俗至極的普通男人。

小孔雀圍著他打轉時，他并非毫無，只是……他已經不是陳序那樣的頭小子。

千金小姐出優渥，所有東西包括人在，對而言，都是呼之則來。

無論什麼都得到的太過容易，所以就很難長，不管對事還是對人。

就如同學練武，心來了就纏著他教，可轉眼看到別人秋千，立刻就將練武拋之腦后。

撒哄他做秋千架時甜的能將人溺斃，轉頭有了更好看的秋千架，哄他一點點做出來的便不值一文被棄如敝履……

什麼都有，便什麼都不需要珍惜，任何東西，若不是最好的，在那里便難以長久，人亦然。

那些稚的欺凌作弄于他而言無關痛，也不會讓他覺得屈辱。

可若是真的因為三言兩語便敞開心懷飛蛾撲火，到那時，怕才是會燒得半分尊嚴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