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了笑,抬手示意侍們將佳肴酒呈上來,“孤這還有好酒,請二位皇兄嘗嘗。”
齊王自然應好。
待酒上來,越王卻見太子案前不曾有酒壺,遂不聲地打量一遍太子清瘦的形,問道:“三皇弟還守著陳太傅不得飲酒的死規矩麼?”
太子狀似無奈道:“太傅所言不無道理,喝酒誤事,這麼年習慣了。”
“真是老古板。”越王將酒杯斟滿酒,話鋒一轉,“我記得當年陳太傅不還說魏國公嫡命里運勢與你相和,早日定下姻親有助于大統,怎麼如今魏國公嫡病懨懨的,又突然換了個嶺南的小家之嫁來東宮?一個是天上的凰,一個是地上的麻雀,云泥之別,我可真為你到不值。”
齊王不由得肅了臉,低聲提醒道:“這兒是東宮,不是你的越洲,座上是儲君,不是你的三弟。你說話注意點分寸!”
越王不服氣地放下酒杯,拱手向太子一禮,敷衍道:“我也是急子,上沒個把邊,然話糙理不糙,還請太子勿要怪罪。”
說罷自罰三杯。
太子似乎并不介懷越王的言語冒犯,擺擺手笑著說:“無妨,今夜兄弟敘舊,孤說過不必拘禮。姻緣一事重在緣,太子妃出雖不及魏國公嫡,然天真爛漫,孤甚是喜。”
呵。越王險些笑出來。別以為他沒聽見外面的流言蜚語,若不是出了什麼變故,這太子妃是萬萬不到一個山旮旯來的子當的。然太子波瀾不驚地說著瞎話,可真是虛偽至極!
齊王眼看氣氛有些微妙,怕越王再口出狂言,忙打圓場道:“宮宴上我也見了太子妃,是個溫恬靜的大家閨秀。二弟,你來時不是才說弟媳很喜歡太子妃的回禮嗎?”
越王暗笑齊王窩囊,待會他就讓他看看座上的儲君如今已經變了一個什麼廢!
只見越王掀袍起,“大哥所言甚是,咱們兄弟相聚,便不說宅婦孺之事了。我近日時常想起小時候為了爭得父皇的伏云破甲弓,投壺論輸贏,讓父皇好一陣取笑。不知多年過去,技藝還如不如當年。”
說起這事,齊王也滿是回憶:“那時太子贏了,我記得你還發了一通脾氣,后來太子將弓給你,你又別扭著不肯要。”
“那是年紀小,不懂事。”越王揮揮手,他的手下當即將專門命工匠新制的壺和箭筒抬上來,擺在殿中央,隨后看向太子和齊王,“咱們今夜也比一比?”
齊王暗道這個二弟真是不肯消停,家伙都擺出來了,明顯是非投不可。然齊王雖為長,但一向敬重太子,因此并不出聲,只等著太子的意見。
太子挲著玉扳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爽朗應下:“那彩頭還是當年那把弓吧。”
“一言為定!”越王抬手請齊王先投。
齊王便起出席,按他們小時候的規矩,先取了三支箭,依次投擲,卻只中了一支。
越王表質疑:“大哥,你該不是故意讓我呢吧?”他們封地都是大晉的邊境城池,需時刻警惕外邦來犯,騎功夫自是不差的。
齊王擺擺手,退開幾步,巧妙避開矛頭:“我讓你也無用,得看你能不能贏過太子啊。”
越王輕嗤一聲,當即上前取箭,邁開步子,故意比齊王方才站的位置還要遠些,支支命中。
“好!”上首傳來太子贊賞的掌聲。
越王得意一笑,挑釁地看向太子,那眼神明晃晃地說——該你了。
太子側隨侍的暗衛和侍們不把冷汗——太子站不起來,也本不可能投壺。
可太子還未摔杯傳信號,他們也不敢妄。
越王是個急子,話落片刻不見太子有靜,就語氣不滿地催促:“怎麼,太子怕了?”
太子只是微微一笑,溫聲道:“孤只是在想,二皇兄已滿中,不論孤怎麼投,都是平局,徒增煩惱罷了。來人,取弓來,此局是二皇兄勝。”
侍垂頭應“是”,急步匆匆下去取伏云破甲弓。
越王聞言卻如同被踩到尾炸的貓,一臉憤然地揮袖:“太子真是越發瞧不起人了!即便平局大可再開一句,可比也不比,豈非侮辱我?”
太子頗為無奈地嘆了聲,勉為其難道:“二皇兄這樣說,孤心里真是難。那好吧,便比一比,不過為了公平起見,也好明明白白分出個勝負,孤就在這投吧。”話落出手,幽深的眸子看向側暗衛。
暗衛點頭正要下去取箭,誰知剎那間,越王竟然直接將箭筒朝太子投來!
暗衛大驚,時下箭筒雖有合的蓋封,然一旦松散,那尖銳利箭便似直直朝太子齊,依照越王的力道,可是要人命的!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暗衛出手,太子寬大的掌心已穩穩接住那沖擊極大的箭筒。
筒蓋彈開,里面黑羽箭抖著發出清脆聲響,然一支都沒有掉出來。
太子神淡然地笑了笑,垂在膝側的另一只手卻攥以至骨節發白,才強行緩下了從心頭洶涌到間的腥。隨后他舉止優雅地從箭筒取出三支箭,示意暗衛勿要急躁。
暗衛才不得不松開按腰間短刃的手,退回原位。
越王咬后槽牙,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太子。能接住他那力道的箭筒,足見太子并不似傳聞間的重傷病弱!
太子并未看越王,箭在修長指尖,他抬臂瞄準數里外的壺口,“唰”一聲三箭齊發,箭矢自空中飛嘯而過,不過眨眼間,穩穩落進三口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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