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安特意來林殊晚的派對,不過就是想看一眼江晴笙。
他當然知道來這兒大概率會遇上岑淮予。
但他還是來了。
他想給自己一個死心的理由。
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是他親眼看著的幸福,與自己無關。
心死得徹底,放下的也才能更徹底。
年初二的夜晚依舊繁華,深藍夜空有繁星點綴,一彎月高懸。
梁祁安喝了酒沒法開車,在樓下等家里的司機來接。
他抬頭著天空的月亮,從口袋里拿出一枚已經有了時間痕跡的平安符。
平安符上寫了一個小小的“笙”字。
這枚平安符,還是江晴笙在世的時候,特意去寺廟燒香拜佛給幾個孩子求來的。
梁祁安那枚被不靠譜的江逾白搞丟了,那時候年紀還很小的江晴笙便把自己的這一枚送給了他。
那時候梁祁安和江逾白形影不離,江晴笙是跟在他們后面的小年糕。
不黏江逾白,但很黏梁祁安。
在尚未有健全的思想辨別與親的時候,梁祁安就下意識地想保護這個孩子。
他活在父母規建好的秩序世界,習慣按部就班的生活。
有段日子里,江晴笙喜歡上了水族館,看各種各樣的小魚。
江逾白陪著去了幾次,累了,也去膩了,死活不肯陪著了。
江晴笙又哭又鬧,最終江逾白做了甩手掌柜,一通電話撥到梁祁安那兒。
他對梁祁安說:“你快點來我家,帶你親妹去趟水族館。”
水族館里到是漂亮的海洋生。
那些五彩的小魚,就靜靜地被關在巨大的水箱里,慢悠悠地游。
游客們為它們駐足,站在那兒做一番知識講解,抑或是評價哪一品種的小魚更好看。
好像來到這兒,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任人觀賞。
出了水族館,外面有在賣小魚的攤位。
梁祁安以為喜歡,便買了幾條送。
那些小魚被放進一個小小的,方形的玻璃水缸里,然后再被送到江晴笙手里。
江晴笙拿到時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
張著一雙充滿趣的純粹眼睛,很認真地問:
“小魚在這兒,會開心嗎?”
開心嗎?
梁祁安回答不了。
他說:“它們在這兒會很安全。”
附近有條小河,江晴笙拉著他一起過去。
在梁祁安還不明白的用意之際,玻璃缸里的小魚,已經在河里自在地游。
江晴笙說:“它們在這兒好像更開心。”
那一瞬,梁祁安眉心驟然一凜。
他突然在想——
那麼他呢?他是河里自由的小魚,還是水缸里安全的小魚?
十幾歲的年紀里,對所謂的人生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
在模糊的界定里,早就有人將他推一個看似廣袤且金閃閃的世界,告訴他去吧,那里是一片錦繡好前程。
他被催促著往前走。
但走了很久才發現,這個世界沒有回頭路,也沒出口。
年的江晴笙讓他看到了另一種人生。
后來他按照家里的安排出國,為了徹徹底底的水缸里的安全的魚。
但長大的江晴笙仍舊讓他看到了另一種人生。
是無畏的,是隨心所的。
一個讓自己到傷害的男人,即便難過,也毫無保留地了。
在失攢夠之際,又揮揮手,灑地離開了。
喜歡畫畫,于是長久地堅持了下來,即便橫沖直撞,也在自己熱的世界勇往直前。
為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負責,也坦然接這個決定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為自己的人生樂此不疲,一點點構建自己的理想國度。
江逾白曾經說:“江晴笙就是大家口中的高能量生,你靠近,你也會被染的。”
梁祁安無比認同。
因為有很多時刻,因為這個生,梁祁安不愿局限于此,想做河里自由的小魚。
在林殊晚家樓下等了會兒,家中的司機來了。
梁祁安上車前又抬頭了天。
月還是那麼皎潔,灑落了一地。
他知道月亮不會屬于他一個人,可有那麼一刻,月亮照在他上過。
照亮的那一瞬,冗長的黑暗被退,生活里的全部謬誤都被糾正,那是豁然明亮的人生。
“笙笙,這對我而言,就足夠了。”
梁祁安想。
你的存在,已經用另一種方式治愈過我了。
而我會帶著被你改變的那部分自己,更加盡興、勇敢地生活。
-
林殊晚家中派對氣氛濃烈,在何風登門拜訪的那一刻,氣氛達到頂峰。
最激的是程思言。
最近正在追的劇中的男主演就這樣出現在眼前,的確控制不住。
林殊晚將人帶到面前,笑著揶揄:
“喂,言言,趕把口水一,我就猜到了你會這個反應,才特意沒告訴你。”
何風跟在林殊晚后,禮貌地朝程思言頷首,算是打招呼。
程思言一下慌,“我能要個簽名嗎?”
何風:“可以。”
程思言見狀,又說:“那我能得寸進尺一點,要個合照嗎?”
何風被逗笑,“可以。”
程思言秉承著“好姐妹就是要有福同”的原則,呼喚不遠的江晴笙。
對何風說:“我還有個好閨,也在追你的劇。”
何風很禮貌,“謝謝你們的支持。”
江晴笙被程思言從岑淮予邊喊走,兩個人都得到了何風的簽名。
林殊晚的其他朋友也湊過來想要認識熱播劇男主。
一時間,何風了林殊晚家的打卡點。
他用一句“晚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讓所有人都心生好。
除了江逾白和岑淮予。
他們倆湊到了一起。
兩個男人眼神略帶幽怨,注視著此刻的場景。
岑淮予說:“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哥,還是你高一點。”
江逾白狠狠點頭:“就是,看上去也沒你帥,這群生就是沒眼!”
岑淮予:“確實。”
江逾白:“你聽見沒,還人家晚晚呢,我剛查過他資料,這小子比林殊晚小了三歲,小三歲還不姐,你瞧瞧這心思。”
岑淮予趕拍拍他肩膀,正道:“那哥你還愣著干嘛,有點危機意識啊!”
江逾白:“你這麼著急干嘛?”
岑淮予心想,我當然著急啊,你一天不單,就會一直盯著我和笙笙談。
好在江晴笙不是什麼看帥哥的人,在程思言和林殊晚還在湊熱鬧之際,就已經回到岑淮予邊了。
拿著手里那張簽名照對岑淮予講:“綺綺不是喜歡何風嘛,我把這個送給。”
岑淮予眉目舒展,“你不是為了自己要的簽名啊?”
“肯定不是啊。”江晴笙嗔他一眼,“我又不追星,再說了,我覺得你比何風帥一點。”
岑淮予心里徹底爽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加深。
反觀此刻的江逾白,他正一臉憤懣地盯著林殊晚與何風的互。
岑淮予拍拍他的肩膀,語氣里已經完全是置事外的那種得意了。
“哥,還得抓點啊哥,要有危機意識。”
江逾白瞪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
程思言跟他們聊了會兒,想起來國外的林岐有多麼吃醋,很自覺地退出了聊天,來到江晴笙邊。
“笙寶,我跟你說,我發現何風比電視上還帥!”
“果然鏡頭是殘酷無的,鏡頭里都那麼帥了,現實里更加絕。”
岑淮予還沉浸在江晴笙剛夸他的喜悅里,很無厘頭的問程思言:
“你覺得林岐帥還是何風帥?”
程思言覺得他的問題來的太突然,擔心有詐,怕他告訴林岐。
想了下,在心里默默向何風道了歉,昧著良心說:
“林岐,肯定林岐!”
江逾白愣住了,“不是?你確定?”
程思言:“當然啊。”
隔了會兒林殊晚終于過來了,江晴笙當著自家哥哥的面,問:
“晚晚姐,你覺得何風帥還是江逾白帥?”
林殊晚毫不猶豫:“何風。”
江逾白氣炸了,“憑什麼?為什麼?!”
他氣還沒消,但看見林殊晚一張昳麗面容倏地朝自己面前靠近。
香氣撲面而來,接著,致的五在他的視線里一點點被放大。
江逾白徹底迷糊了,發不出一點脾氣。
但林殊晚的確擁有分分鐘氣死他的本事。
生打量他一番,很漫不經心地說:
“唉,他這張臉我以前看多了,有點審疲勞了。”
江逾白咬牙切齒:“呵呵,行。”
林殊晚聳聳肩,朝江晴笙說:“我去房間拿給你和言言帶的禮,你們先去吃點東西等我。”
“好。”
房間門半掩,正在翻找給朋友們帶的禮。
燈的總控開關,在門外的墻上也有一個。
倏然,在用心翻找禮之際,燈滅了。
林殊晚倒是沒被嚇到,淡定起,“怎麼回事,剛搬進來線路就不好了?”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打開手機手電筒想上前查看一下。
剛到門口,半掩的房間門被全部打開。
一團黑影覆上,以強勢的力度將攬懷里,又迅速關上大門。
林殊晚覺得頭腦旋轉的一瞬間,已經被人翻了個方向,在門上。
抵住那人的膛,“江逾白,抱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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