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長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年味漸濃。
臨近新年,東宮的夫子告了假,顧知行他們也得以從繁忙的學業中解出來。
然而,長公主府的沈今棠卻愈發忙碌,常常忙到深夜,甚至晚上都不回家,直接在宮中歇息。
顧晏清他們時常打趣說,長公主府與眾不同,人當家,男人反倒清閑在家,仿佛了個“吃飯”的。
顧知行聽到這話,非但沒有不悅,反而微微一笑,眼中出幾分驕傲。
人當家又如何?
他吃飯又怎樣?
他覺得這反而是一種本事。
既然母親和沈今棠都在忙重要的事,那他便把布置新年的任務攬過來,也算是為家里出一份力。
“重,你說孩子家都會喜歡什麼?”
顧知行站在熱鬧的長街上,著眼前琳瑯滿目的攤位,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想讓這個新年過得特別些,畢竟是他和沈今棠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他必須心準備。
重撓了撓頭,一臉為難:“主子,這問題可真難為屬下了。屬下沒過家,哪知道孩子喜歡什麼呢?”
他看著顧知行,眼神中帶著一迷茫。
顧知行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溫:“也是,難為你了。”
重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被主子嘲笑了。
是他覺錯了嗎?
搖搖頭,不管了,繼續跟上去。
顧知行則是泰然自若的在長街上漫步,目在每一個攤位上停留,仔細挑選著。
他很認真,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能讓沈今棠喜歡的小件。
他拿起一件的琉璃發簪,對著仔細端詳,那發簪在線下折出和的芒,如同春日里初綻的桃花。
他滿意地點點頭,轉遞給重,輕聲說道:“這個不錯,拿好。”
重的雙手早已被各種品堆得滿滿當當,幾乎看不到手指。
手臂微微抖,汗水順著額頭落,滴在手中的品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水痕。
就連腳步也漸漸沉重起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一座小山。
他著氣,微微發干,卻不敢抱怨一聲,因為他知道,主子是為了給沈今棠一個驚喜,才會如此用心。
顧知行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重的疲憊,他的眼神依然專注,臉上帶著一孩子般的興。
他從一個賣糖人的攤位前走過,突然停下腳步,挑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兔子糖人,小心翼翼地放在重手中,說道:“這個也拿上,說不定會喜歡。”
重的雙手已經快拿不穩了,他咬著牙,努力調整著手中品的平衡,勉強出一個笑容:“主子,這些……真的都拿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哭腔,但顧知行只是微微一笑,用最溫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拿!”
從長公主府那端的街頭一直轉到皇宮的街尾,他幾乎逛遍了整條長街,心挑選了許多東西,重的雙手已經拿得滿滿當當,累得直氣。
“主子,這……差不多了吧?”
重苦著臉,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
他這輩子都沒拿過這麼多東西,手臂已經酸得快要抬不起來了。
顧知行卻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帶著幾分認真:“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早呢!”
他輕輕拍了拍重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鼓勵:“再堅持一會兒,等把這些東西都買齊,新年就能過得很熱鬧了。”
一會兒正好去皇宮看看沈今棠。
沈今棠忙,不回家,那他便去找就是!
重嘆了口氣,雖然累得不行,但看著顧知行那認真又溫的眼神,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咬咬牙,繼續跟著顧知行在人群中穿梭。
長街上,紅紅的燈籠高高掛起,攤位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貨,熱鬧非凡。
顧知行的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專注,他一邊挑選著東西,一邊還不時地回頭和重商量幾句,臉上帶著幾分期待,仿佛這個新年對他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
顧知行正開口,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從不遠傳來。
“放開我!”
子的聲音尖銳而凄厲,像是被絕境的野,充滿了絕與憤怒。
他順著聲音去,只見大路上一輛華麗的馬車旁,一個子正瘋狂地掙扎著,從馬車里逃了出來。
披頭散發,衫凌,眼神中出一種絕而瘋狂的芒。
幾個丫鬟婆子圍在邊,試圖將拉回馬車,卻都被掙開去。
“你們想讓我閉,我偏要說!”
那子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呼喊,狀似瘋癲。
“你們不讓我好過,你們也都別想好過!”
猛地掙開邊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去,雙手在空中舞,像是要抓住什麼,卻又什麼也抓不住。
顧知行皺了皺眉頭,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大戶人家之間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從來都不是什麼稀奇事。
王敗寇,敗了的一方在臨死之前,自然是要吐一些見不得的。
即便不能扭轉局勢,至也能讓對方心里不舒服,不讓別人好過。
這種事他見得多了,也聽得多了,早已司空見慣。
可周圍已經圍了不看熱鬧的人,紛紛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點,還有人幸災樂禍地笑著。
顧知行卻并不好奇,也沒有興趣聽下去。
他厭惡這種骯臟的勾當,更不想讓自己被這些是非牽扯進去,臟了耳朵。
“重,走……”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不耐煩,準備帶著重離開。
“這不是太師府的四姑娘嗎?怎麼了現在這個樣子?”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和惋惜。
顧知行的腳步瞬間停住了。
太師府?
四姑娘?
這兩個詞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瞬間讓他的腳步定在了地上。
他轉過,目地盯著那個瘋癲的子,眼神中閃過一復雜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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