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喬不莞爾,著角,說:“我又沒有非要按照原本的方案拍攝,反正你是導演,都要聽你的。”
謝凌云瞧了一眼,沒拆穿。
窗外夜沉沉,和北京不同,這座位于祖國西南角城市的夜靜謐好,霓虹暗淡,只剩遠電視塔閃爍的微。
謝凌云起,拉上窗簾,將沉沉的夜全部擋在落地窗外。
“第56場,我打算放在殺青前再拍。”
戚喬怔了怔,道:“沒關系,只是拍戲而已,我分得清。而且現場燈會亮很多,周圍那麼多工作人員,沒關系的。”
謝凌云靠在窗邊的墻上,隔著室暖黃的燈,看著沒有說話。
長睫了,戚喬沒再繼續與他對視,抬手著鼠標,再次點擊播放。
謝凌云不知何時出現在側。
他一條手臂懶散地搭在電腦椅背上,另一只手拉開屜,取出來一盒檸檬薄荷糖,倒出兩粒含在口中。
聲音因含著兩粒糖果而含混幾分,卻愈發低沉:“有要修改的地方嗎,戚喬同學。”
戚喬卻因為這一句恍然好久,仿佛重回學生時代。
那時他們并排坐在學校的剪輯實驗室,一同完短片作業。
戚喬松開握著鼠標的手,輕聲道:“很好。我……我沒有意見。”
糖果在瓶中撞的聲音再次響起,側眸時,謝凌云正好將倒在掌心的兩顆糖送到了邊。
謝凌云嗓音低而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怕什麼?”
“我沒有怕。”
“。”
他說著,抬手。
戚喬聞見檸檬薄荷的清甜,瓣到堅的糖果。
好像所有的偽裝,在謝凌云面前,都無遁形。
戚喬心口發,幾秒后,低頭,探出一點舌尖,將那兩顆糖含口中。
謝凌云忍著那一瞬的意,很快收回手,忽然想念剛才拿走的那半杯威士忌。
他偏過頭,端出導演的架子,道:“已經通知下去了,第56場改在一個月之后再拍。”
口腔四壁被清甜的味道充溢,戚喬只點了下頭,聲音幾不可聞。
“好。”
之后的一個月,拍攝過程順利有序地進行著。
謝凌云出了名的對畫面藝與演員演技要求高,或許也是所有學院派導演的通病,劇組又財大氣,不缺預算,為一個鏡頭磨好幾天都不算驚奇。
戚喬雖是一番主角,戲份在幾位主演中最重,但好歹還能在候場或拍攝別人戲份時得以休息,全組最忙的人,非謝凌云莫屬。
卻并沒有親眼目睹他發什麼火。
雖時長冷著一張臉,工作人員與主創們不敢靠近,但也沒如傳聞中兇神惡煞。
唯一與從前拍戲不同的點,便是他時長在給演員講戲的時候,常常隨口喊一聲戚老師,讓為許亦酌或其他演員示范講解。
戚喬起初只吐出只言片語,慢慢地,話也多了起來。
覺到,謝凌云似乎在用一種潛移默化的方式,讓邁出只敬業地做好演員一項職責的樊籠。
可他的分寸掌握得太好,哪怕是劇組其他同事,也從未覺得奇怪。
只有一次,戚喬在候場,拍攝的是許亦酌與其他演員的戲,他趁演員補妝的時間,穿過片場找到了戚喬的房車,敲下車窗,言簡意賅道:“跟我過來。”
長時間盯著電子屏幕,他的眼尾有淡淡的紅,今日戴著一副黑金屬半框眼鏡。
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那雙眼睛中讓人沉迷的力量卻更加清晰。
戚喬不明所以,但還是下了車。
直到謝凌云讓也在監視前的另一把椅中坐下,才驟然意識到什麼。
抬眸時,大半的工作人員朝他們的方向投來目。
戚喬加快的心跳卻并非因為那些視線,指尖地扣著導演椅的扶手。
很快,整個片場傳遍經對講機渲染的聲音。
“準備。”
聚焦的視線逐一消失,謝凌云朝戚喬看來一眼,隨后專注地看向監視,下達指令:“Action。”
幾臺監視中,不同機位的畫面整齊地呈現在眼前,戚喬發的心漸漸放松下來。
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仿佛見到闊別多年的好友。
開拍不到三分鐘,對講機中的一聲“卡”傳來。
“許亦酌,你過來自己看看。”謝凌云出聲。
導演發話,許亦酌很快走來。
謝凌云將方才的拍攝的視頻重新播放。
等結束,淡聲問:“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許亦酌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臺詞語調不太對,‘威哥,我對你絕對忠心耿耿’有點虛了,聽著就假。”
謝凌云點頭:“還有呢?”
許亦酌撓頭:“還有嗎?”
“還有這兒,”戚喬拿過謝凌云手中的鼠標,將畫面倒退到一分鐘前,播給許亦酌看,“這里你臉上的表又太直白,這個時候,葉驍到了懷疑,妹妹被抓去做了人質,他骨子里其實重重義,怕妹妹被殺,心里已經了,在威哥面前的鎮定一半都是強撐。所以還是要給鏡頭一馬腳,讓觀眾察覺這個人的份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但你剛才的微表又太忠心,毫無破綻,后期揭開真相會顯得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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