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綏青接過酒輕抿了一口，聽見他這話之后差點吐出來。

“你怎麼這麼八卦？什麼都要問。”陸澤舟取過紙巾盒了幾張紙遞給，偏過頭“嘖”了一聲，眼神哀怨。

看著像是有事，老板了然，識趣地噤聲。

陸澤舟猜了個大概，直接拉過一張高腳凳坐下，手里把玩著銀質打火機：“跟小瓷吵架了？”

怎麼好意思說是自己一個人在生悶氣。

郁綏青把酒飲盡：“真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掩起眼底失落，橙黃的燈為皮鍍上，整個人著一疏離。

畢竟是私事，不愿意說，陸澤舟也不想再像揭老底似地追問下去。

酒吧詭譎的燈讓人眼神迷離，到都是年輕人放肆搖曳的姿。

這樣熱鬧的氛圍里，郁綏青反而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哥，我先走了。”挎上包，從座位上站起來。

陸澤舟自然不希在酒吧里多待，應道：“行，我找人送你。”

畢竟喝了酒，郁綏青沒拒絕，準備往外走。

剛邁開步子，忽然聽見后有人說：“這是應瓷那邊要的酒水單，你確認一下。”

腳步一頓，轉過問：“什麼酒水單？”

陸澤舟尷尬地笑了笑，正在想該怎麼措辭，老板卻已經心直口快地回答：“噢，應瓷的妹妹不是要從國回來了嗎，他打算在我這辦個接風宴。”

……

空氣突然凝固住，陸澤舟的臉冷得能凍死人，老板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瞥了一眼陸澤舟：“你早就知道？”

陸澤舟撓了撓頭：“我……”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郁綏青覺得他甚至可能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聽的除外。

燕城畢竟也是秦思存的家，沒有理由不讓人回來。

郁綏青平靜地應道：“那歡迎回來。”

—

回到瀾悅府，冷清撲面而來。

郁綏青坐在窗邊打電話，那頭林翩月的聲音撥云見日，有力到快要穿屏幕。

“什麼？你是說霍家那個養要回國了？就是霍應瓷喜歡的那個人？”

郁綏青的指尖深深陷進天鵝絨椅背。

好似又被人重新剝開了一次，低低地承認道：“嗯。”

“你老公的爸媽怎麼會同意回來啊？不會是存心的吧？！”

說完，林翩月意識到不妥，轉移了話題：“好歹你們也是夫妻，非要讓你和他一起去給他喜歡的人撐場面，這也太過分了吧。”

過分不過分的，都是郁綏青當年親手簽下的協議。

幾年前太稚，稚到以為拿婚姻當籌碼就可以留住他。

想到這里，忍不住自嘲了一下：“本來就是契約婚姻，他要怎麼樣我也管不著。”

“可是你喜歡他啊……”林翩月有點生氣，怕傷心，又改了口。

“聯姻就要有聯姻的樣子，你們可是等價換。就算他不喜歡你，這樣也是很沒有契約神的一種行為吧？想著外面的占著鍋里的，哪有這麼好的事。”

林翩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段。

對霍應瓷這個人不悉，按理說其實沒資格評價他。

但就是見不得郁綏青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在這段里挫的樣子。

“……”

正要開口，郁綏青忽然聽見臥室門被人敲響。

霍應瓷的聲音簡明扼要地隔著木板傳進來：“我。”

忽然聽見這道聲音，一下子覺得心悸。

郁綏青掛掉了電話，問：“有事嗎？”

外面沉默幾秒，沒說是什麼事，只回了一個音節：“嗯。”

郁綏青走過去開門。

霍應瓷斜倚在門框上，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袖子挽到手肘附近出一截小臂。

聞到上的酒氣，他不自覺蹙起眉，問：“喝酒了？”

“喝了一點。”郁綏青沒說原因，避開他的視線，語氣有點不耐煩，“什麼事？”

覺到心不佳，霍應瓷頓了頓，說：“小存要回來了。”

這是一切都辦好了，終于想起來要通知了？

郁綏青扯出一抹淺笑，裝作剛知道的樣子：“是嗎？那太好了，恭喜你。”

霍應瓷又說：“接風宴在下周三晚上。”

這意思就是要過去了。

郁綏青實在不想去，于是隨便找了個借口：“那天晚上我恰好要值班，沒空。”

兩個人在空氣里僵持。

霍應瓷沉默不語，視線在房間里環繞一圈，最后目垂落在書桌旁的木質展示架上。

這套房子是爸媽為他準備的婚房，但自從郁綏青搬進來之后，他就很再進這間臥室，對里面的陳設很陌生。

起居室的展示架被堆的滿滿當當，頂層擺的全是郁綏青參加各種比賽時拿到的證書和獎杯，都被毫無章法地放在一起。

整整齊齊被擺在下層的是各種病人送的小禮和謝信，木架側面的雕花裝飾上掛著一面鮮紅的錦旗，清晰地印了四個楷大字：妙手回春。

看見這些，霍應瓷莫名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問道：“你……能不能找人換個班？”

“我一定要去嗎？”

給秦思存準備的接風宴，去了估計只會破壞氣氛吧。

神懨懨，穿著件綢襯衫，燈打下來約勾勒出纖瘦的腰，整個人看上去單薄得像張紙片。

霍應瓷突然覺得很脆弱。

他輕聲解釋：“小存是我妹妹，我們畢竟是合法的夫妻，這種場合，你有必要在場。”

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郁綏青直截了當地反問：“如果我說我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