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當眾說一個男人不行有什麼區別？

霍應瓷這麼能言善辯的人難得被嗆到沒說話。

他笑了一聲，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視線。

生日宴的下半場對到場的年輕人來說才是重頭戲，長輩們都已悉數離席，他們抑了一整晚的心終于可以得到釋放。

許多人趁機來找郁綏青攀談，沒有拒絕，臉上始終掛著得的笑容，把遞來的名片一一收下。

從沒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圈子里這些人看中的當然不是這個人，而是后那塊名郁家的金字招牌。

雖然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逢迎，可在外，代表的是父母和家族的面。

這些比誰都清楚，因此被迫社一圈下來更覺得意興闌珊。

到角落里，郁綏青悶頭喝下了一杯酒，索在氣氛酒酣意濃時悄悄把那些名片扔進了垃圾桶。

時間不早了，這里不是該待的地方。

穿上外套準備回家，恰好遇到裴宿從門外進來。

他斂起眸中的冷淡，抬腕看了一眼表，問：“要回去了？”

作為陸澤舟的友，這種場合霍應瓷沒理由先走，也沒指能和他一起回去。

“明天還要上班。”郁綏青點了點頭。

陸宅離瀾悅府有一段距離，裴宿的視線掠過窗外夜：“小瓷現在不開，要不要我送你？”

從小到大，裴宿一直把當親妹妹似的照顧到二十幾歲。

或者說，對于他們這幾個人，裴宿永遠都能考慮得最周全，永遠面面俱到。

不想麻煩他，郁綏青拒絕道：“我代駕了。”

后突然發出一陣喧囂，回頭看了一眼，陸澤舟坐在沙發中間，正被眾人簇擁著灌酒。

這種場合實在是令人厭倦。

沒有留地推開門：“二哥，你看著點他，我先走了。”

庭院里的穿堂風吹起禮服下擺，郁綏青踩著高跟鞋，快步穿過庭院里的搖曳竹林。

走到離大門不遠時，忽然放慢了腳步。

一個男人長而立，正站在門邊打電話。

霍應瓷手指間夾著煙，筆西裝修飾出青松般的型，此刻只留給了一個背影。

沒注意這人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臨近午夜，昏黃線把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長，空氣里只能聽見風吹過樹葉時響起的簌簌聲。

下一秒，霍應瓷把原本放在耳邊的手機移到面前，朝著攝像頭揮了揮手。

郁綏青聽見揚聲里傳來一道模糊的聲：“哥。”

這個悉的聲音，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了。

瞬間，只覺得全的開始倒流，甚至喪失了走出去的勇氣。

霍應瓷應了一聲，甜的聲繼續問：“那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覺？”

即使被手機屏幕遮住大半張臉，郁綏青還是能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的笑意，那是面對自己時不曾有過的。

霍應瓷忽略的問題，聲線里帶上幾分：“馬上就到你生日了，想要什麼禮？”

他的聲音聽起來甚至不太真實，郁綏青攥車鑰匙，金屬結構硌得掌心發疼。

聲猶豫了：“真的可以說嗎？”

霍應瓷揚了揚下，肯定地回答：“你想要什麼，哥就送你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接著傳來一聲低低的啜泣。

霍應瓷的眉頭倏然蹙起，神變得有些張：“怎麼了？”

聲的聲線里充滿委屈，哽咽著從頭出幾個字：“哥，我想回家了。”

像是窺見了天機，郁綏青眸中閃過一落寞，孑然獨立于夜里。

回憶如水般涌來，不知不覺，秦思存已經被霍家送到國七年。

七年未見，要不是今天偶然聽見，郁綏青幾乎都快忘記的聲音。

忽然想起第一次和秦思存見面時的場景。春天，明的天氣，郁霍兩家約在一起喝下午茶。

瘦小的孩站在角落，怯怯地低著頭，不敢看。

那時還小，也不知道秦思存是霍家不重視的養，轉過頭小聲地問母親：“為什麼不姓霍？”

音量明明得很低，可這句話被霍應瓷聽見了。

那次也是第一次見霍應瓷，霍母牽著到霍應瓷面前，客氣地介紹了一句：“這是妹妹。”

霍應瓷才十二歲，聽見這話之后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一把拉過站在旁邊的秦思存，反駁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

現在想想，他們之間的火藥味似乎就是在這里種下的。

……

郁綏青回過神，遠遠看見霍應瓷平靜的臉上泛起一陣漣漪。

他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低下頭，把快要燃盡的香煙踩滅。

片刻之后，角勾起一個弧度，云淡風輕地開口：“好啊，那就回來吧。”

從小到大，郁綏青見識過太多次霍應瓷對秦思存明目張膽的偏。

擔憂了很久的這一天還是來了，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