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和裴燼從里面出去的時候,那老宅客廳里,裴聞海正追在裴老爺子后噓寒問暖。
老爺子被問煩了,扭過臉吼了一嗓子,“別問了,煩死了!我好不好的,你看不見吶?”
接著看向姜晚的時候,老爺子的目和了幾分,夾雜著淺淺的擔憂,連聲音都變了夾子音,“晚晚,家里那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說一聲,你還好嗎,傷沒有?”
顯然,裴老爺子也是個沖浪選手,雖然網速比不上年輕人,但昨天晚上那沸沸揚揚的消息,他后來也知道了。
姜晚客客氣氣道,“沒事,好。”
應完這一句,姜晚看向邊上的裴聞海。
裴聞海上了年紀,但材管理不錯,老得很有味道,形板正,兩眼有神,從面相來看,除了人緣泛濫,倒不是那種大大惡之輩。
這是姜晚對裴聞海的第一印象。
要說對方就是Z先生,確實不太像。
但驗證嘛,排除錯誤的選項后,才能更接近正確答案。
姜晚看了裴燼一眼,裴燼挑著眉,三言兩語就把裴老爺子打發了,又把傭人清退出去,什麼借口都沒有,就一句話,“你們出去,老爺子你也出去。”
裴老爺子氣得想打人。
就聽裴燼慢慢悠悠,跟炫耀什麼似的,又補充了一句,“我當然聽我老婆的話。”
裴老爺子眼睛多尖吶,一眼就看見姜晚手上那枚漂亮惹眼的戒指,上面鑲嵌的稀世藍鉆前段時間才拍賣,最后被人用6.5億的價格拍走,不就是姜晚手上那一款嗎?
好好好。
裴老爺子激到蒼蠅手,都不用裴燼再開口,他立刻就杵著拐杖出去了,還把其他的傭人一起喊走,估計是要問話吃瓜。
被留下來的只有裴聞海。
裴聞海一頭霧水,罵罵咧咧道,“你們都走了?那我也走!”
說著他就要溜。
裴燼沒,打了個響指,通往外面的大門被關上,兩個手下悄無聲息來到裴聞海后,“得罪了,先生。”
兩個手下把裴聞海架起來,帶到一把椅子旁邊摁著他坐下。
裴聞海預到不妙,大罵道,“干什麼!裴燼,你要干什麼?”
裴燼沒理他。
兩個手下摁著裴聞海的肩,什麼束縛都沒有,就已經得他彈不得。
姜晚沒打算真用審訊的方式,那也太難看了,就算裴燼和裴聞海這父子關系不好,也沒必要添這一筆。
姜晚走上前,讓兩個手下把人松開了。
裴聞海冷哼一聲,瞪了裴燼一眼。
可他剛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就被眼前落下來的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塊表。
秒針持續在走,發出噠噠的細微聲響,表盤里還有明顯的沙沙聲。
裴聞海的視線一點點模糊。
姜晚用近乎催眠的聲音,輕聲問道,“你和季家有易往來嗎,Z先生是誰,是不是你?”
裴聞海直的肩膀一點點沉下去。
“易往來沒有,我和蘇若嫻的婚姻名存實亡,也不喜歡的表妹蘇若雅。”
裴聞海回答了姜晚的問題,可即便被催眠,他的聲音里也仍舊帶著幾分茫然,“什麼Z先生?不是我啊,我都不認識他。”
姜晚又問了其他幾個問題,可無一例外,裴聞海都全然不知。
姜晚收回手。
裴聞海渙散的視線一點點清晰,他猛地一個激靈,看向四周時還有些納悶,他記不得剛剛說了什麼話,只以為自己打了個盹。
裴聞海這回再走,沒人攔他。
姜晚了耳朵,回到裴燼邊,嘆氣道,“驗證錯了,果然不是他。”
“沒關系,說明我們已經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裴燼眉眼含笑,眼底細碎的,有種冰雪消融的溫。
姜晚還是有些惆悵。
可那個Z先生要不是裴聞海的話,又會是誰?
姜晚的目一點點移開,落到外面正被傭人簇擁的裴老爺子上。
總不至于是……
不會,不會。
裴老爺子年紀大了,不會做那些事。其次,裴老爺子和季業鴻就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同流合污。
姜晚搖搖頭,自己就把這個猜測給排除了。
裴燼沉了一下,讓人搬出來一個箱子,箱子打開,里面是厚厚的相冊,各種都有。
其中幾張大合照,還包括了裴家的幾個旁支、以及堂叔和姑姑那些。
姜晚隨手翻了翻,很快就把上面的人認了個七七八八。
在箱子底部,還翻到了一張裴聞海和蘇若嫻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兩個人努力提著角,但被捆綁的意味很濃,誰也不高興。
兩人當初是裴老爺子極力促的婚事。
他們在最不相的那一年里有了裴燼,以各自忙事業為由,把裴燼丟給了裴老爺子,不管不顧。
后來也恩過幾年,在那幾年里有了裴澤。
之后,裴聞海和蘇若嫻的關系再度降到冰點,但為了裴澤,都互相忍著。
直到裴澤的死,推翻了一切。
蘇若嫻崩潰,歇斯底里。
裴聞海在最初的悲痛過后,日漸厭煩,開始往外躲。
兩人的婚姻名存實亡,分居多年。
姜晚聽著都有些唏噓,也有些心疼裴燼,爹不疼娘不的就算了,還要承來自親媽的那些惡意的詛咒……
真是夠了。
姜晚合上相冊剛想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口道,“這麼多照片里,為什麼一張都沒有裴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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