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歲的時候，姥爺查出來絕癥，醫生說就算治療，況好點的話也就只能活兩三年了。

不過姥爺的病并不樂觀，惡化的很快，醫院很快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醫院通知到了家里，媽媽才知道姥爺已經病的那麼嚴重了。

哭著給爸爸打電話，但是爸爸正忙著給別的阿姨送心，也沒聽清楚媽媽講了些什麼

，只是敷衍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媽媽又在屋子里悲傷了許久，然后冷著一張臉帶我去了醫院。

姥爺剛剛被搶救完一波，已經被送進了病房。

媽媽帶我來到病房里的時候，病房里只有小舅和姥姥。

小舅畢業之后就進了家里的公司，這些年一直跟著姥爺做事。

或許是因為姥爺病的突然，公司的擔子都在了小舅的上，小舅看上去比躺在病床上的姥爺還要憔悴。

在場唯一看上去還算正常的就是姥姥了。

姥姥安安靜靜的坐在病床旁。

我很見到姥姥，姥姥還是和我印象里的一樣，安靜的像一尊雕像。

聽見我和媽媽過來的靜，姥姥也只是淡漠的轉頭看了一眼，然后又把視線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姥爺。

大家對這副場景都是見怪不怪了。

從我有記憶開始，姥姥就是這副呆呆木木的樣子，給我說，姥姥這是得了阿爾茨海默癥……

但我覺得不像，我見過姥姥和姥爺相的樣子，姥姥全心的依賴著姥爺，像是一條小狗依賴著主人。

誰家的阿爾茨海默癥是這樣的？

聽媽媽說，在我出生之前，姥姥還是一個正常人，會哭會笑，還會發脾氣。

但是后來，姥姥似乎因為姥爺，好像遭遇了什麼意外，之后就變了這個樣子。

而姥爺自從姥姥發生意外之后，就對更加的上心起來。把當一朵無菌室里養出來的玫瑰，將和外界完全隔開。

以至于姥姥現在眼里只能看見姥爺一個人。

我覺得姥姥變這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姥爺的手筆。

姥爺訓狗很有一套……

……

媽媽進病房之后，只是掃了一眼姥姥，然后就把擔憂的視線落到了姥爺的上。

“爸怎麼突然病的這麼厲害，醫生怎麼說？”

小舅的聲音有些沙啞。

“醫生說爸的病惡化的很快，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媽媽臉蒼白的向后踉蹌了兩步，臉上都是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上次見面的時候還好好的，爸怎麼會……”

媽媽捂著臉，低聲啜泣了起來。

我知道，媽媽在害怕。

或許真的是在為了姥爺即將離世而到難過，而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姥爺一旦去世，媽媽將再也沒有任何依靠。

爸爸這些年對媽媽越來越不耐煩了，要不是姥爺還有些威懾，爸爸現在估計就要明正大的找人了。

小舅低了聲音，有些不耐煩的對媽媽說。

“二姐，現在爸還沒有死呢，你要哭就出去哭，不要打擾爸休息。”

小舅看著媽媽的眼神，帶著些疏離和冷漠。

這些年，媽媽全心都撲在何家，對于娘家不怎麼上心，和小舅的關系也不是多麼的親近。

這樣的哭聲，在小舅眼里就十分的做作。

媽媽也稍微止住了一些哭聲。

哭聲停下來，媽媽有些無措的看向坐在病床前的姥姥。

但是姥姥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媽媽眼里有些失。

我記得媽媽給我說過，在我沒有出生以前，姥姥是全家唯一個疼的人。

但是現在，姥姥完全不給一個眼神。

媽媽有些擔憂的看向小舅。

“阿尋，爸如果真的不行了，那媽要怎麼辦？你的未婚妻會同意你繼續照顧媽媽麼？要不我聯系一下潼城最好的療養院？那里的人一定會把咱媽照顧的很好的。”

媽媽的話一說完，坐在一旁像個木頭人的姥姥終于有了些微的反應。

微微偏了偏頭，看了看媽媽。

但是媽媽卻沒有發現姥姥的異樣，還在繼續跟小舅說話。

小舅皺眉看著媽媽“說的可真好聽，你去聯系潼城最好的療養院。二姐你要是真的有孝心，怎麼不把媽接回家，你親自照顧？”

媽媽有些窘迫的為自己辯解。

“不是我不想照顧咱媽，你也知道我的況，我在何家步履維艱，照顧何念一個人都費勁，要是真的把咱媽接到我邊，恐怕還沒療養院照顧的好。”

說完之后，媽媽像是想到了什麼。

“可以把媽送到姐姐那邊？過得比我們都好，而且的那兩個小孩都已經上學了，現在有的是時間，照顧咱媽最合適。”

小舅看著媽媽的眼神更加的冷漠。

“二姐，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說出來到底是在惡心誰呢？我媽我自己會照顧好，就不勞你費心了。”

媽媽委屈的又紅了眼睛，但是現在還是有些怕小舅的，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再度被敲響，這次進來的人是大姨。

……

我很久沒有見過大姨了，也只是過年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

過年的時候，媽媽和爸爸帶著我，在姥姥姥爺家轉悠了一圈，拿了歲錢之后，媽媽就想帶著我回去了。

因為何家還有一大堆的活，還等著媽媽去做。

但爸爸卻磨磨蹭蹭的不想走，想盡辦法和大姨多說了幾句話，最終在媽媽快要噴火的目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等回到家之后，爸爸媽媽意料之中的大吵了一架，無非都是媽媽說爸爸對大姨余未了，說爸爸總是拿外面的人當大姨的替之類的。

爸爸呵斥媽媽不可理喻，說媽媽越來越像是一個潑婦了，看看還有沒有一點當初的影子。

媽媽也也歇斯底里的沖爸爸怒吼。

“我變這樣還不是你的！你以為我想變這樣嗎？這些年你一直就沒有忘記姐姐！何池然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最后，這場家庭戰爭還是以爸爸摔門而去結束。

至于爸爸大過年的能去哪里呢？估計又是去哪個阿姨家送溫暖去了吧！

我很擔心，以后我會多出個弟弟妹妹什麼的，跟我爭家產。

媽媽和又不一樣，能在爺爺一無所知的時候下藥讓爺爺絕，但媽媽沒有那個膽子，更沒有那個腦子。

當初同意爸爸娶媽媽，無非也就是看中了媽媽不聰明好拿。

我很為自己和媽媽的未來擔憂，但是媽媽竟然完全想不到這一點，還沉浸在自怨自艾里，把自己的不幸，全部都怪到別人的上。

而，只是一個傷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