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瑤猛地一怔,正要轉頭,手腕卻被李嬸猛地按住。
“別轉頭。”李嬸的聲音依舊的低低的,一只手按著藺瑤的手,另一只手仍舊在若無其事的往火盆里遞著紙錢。
藺瑤便就沒有轉頭,正要開口問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高喝:“大小姐到。”
聽見這一聲,靈堂里的所有視線都抬頭朝門口看去——
藺錦璇穿著一件黑的連,瘦了很多,人們都知道,藺錦璇因為陷害自己的妹妹,而被拘留的事,所以此刻大家看著的眼神中,都帶著些微的鄙夷。
藺錦璇卻仿若沒有看見那些視線一般,直了脊梁走到了靈堂面前,給藺相筠上完香,便往藺瑤這邊走過來。
藺瑤這才發現,剛剛跪在自己旁的李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藺錦璇在邊跪下來,默默的往火盆里遞著紙錢。
整個過程,沒有轉頭看藺瑤一眼,也沒有說任何的話,更加沒有掉一滴眼淚,平靜的像是在參加別人家的葬禮。
燒完紙錢,藺錦璇便站起來,正要往外走,卻忽然從后堂那邊跑過來一個人,一把將抱住,哭聲陣陣:“錦璇,你可回來了,你爸爸死了,都是藺瑤害死的,媽媽好傷心,你別走,你陪著媽媽。”
穆雪芝的哭聲引來了廳堂里很多人的側目,大家紛紛轉頭看向這邊,看著這一幕母深。也有人敏銳的抓住了穆雪芝話里的重點,不會想,為什麼穆雪芝要說,藺相筠是藺瑤害死的呢?
豪門之間的算計已經不算什麼新鮮事,基本上每個豪門之間,都會有點大爭小斗,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大的?
藺瑤現在是陸靖琛的妻子,縱然大家心中有這樣的疑慮,卻不敢說出口,只是用探究的視線,時不時的掃一眼跪在靈堂側邊的藺瑤。心中揣度著,穆雪芝這句話究竟是何深意。
藺錦璇面平靜,緩緩拉下穆雪芝的手,說道:“媽,我沒事。”
穆雪芝仍舊一把抓著藺錦璇的手腕,“錦璇,媽媽只剩下你一個了,你不要走,媽媽求求你……”
“媽……”藺錦璇還要再說什麼。
穆雪芝忽然道:“我們去求求你妹妹。”
說著,拉著藺錦璇又返回到了藺瑤面前,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跪在了藺瑤的面前。
“藺瑤,阿姨知道以前是我刻薄了你,待你不是很好。但是阿姨求求你了,現在你爸爸死了,錦悅也不省人事,阿姨只剩下錦璇一個依靠了,阿姨在這里求求你,求求你放過錦璇,放過我們母吧。”穆雪芝滿臉是淚,一襲黑的裝很襯托的氣質,雙膝就跪在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白皙的膝蓋上已經可見紅痕。
“穆阿姨,我不是……”
還未等藺瑤將話說完,穆雪芝忙高聲道:“阿姨在這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阿姨給你磕頭了,給你磕頭……”
一邊說著,也不等藺瑤解釋,便彎下腰,砰的一聲,額頭重重砸在地板上,擲地有聲。
藺瑤呆了呆,反應過來忙去手扶,卻有人比快了一步。
藺錦璇雙手扶著穆雪芝,冰冷的眼神卻恨恨的朝藺瑤直過來:“不用你假好心!”
藺瑤:“……”
那天陸靖琛跟說,藺錦璇跟陸靖北早就蛇鼠一窩了,還不相信。印象中的藺錦璇,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大姐,但是現在……
看著藺錦璇那陌生又冰冷的眼神,再次想到了很多……
以往的種種,不曾懷疑過,但是現在,藺瑤卻覺得,眼前的這個大姐,恐怕真的非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時,旁邊一位前來吊唁的貴婦也彎下腰來,攙扶起穆雪芝母。
“穆大姐,你這是做什麼?給一個晚輩下跪,也太不統了。”話是這麼說,但那貴婦的犀利眼神,卻直直向藺瑤。擺明了就是幫著穆雪芝針對的!
“嗚嗚……”穆雪芝越發委屈起來,嗚咽聲不止,抹著眼淚不說話,在外人看來,確確實實是一幅遭了算計,楚楚可憐的樣子。
“藺家三小姐,縱然你穆阿姨對你不好,哪怕是刻薄,可畢竟是你父親的妻子,按道理來講,你還要一聲母親。你父親尸骨未寒,當著他的面你就這麼對待們孤兒寡母,你的良心真的下的去啊!”貴婦見藺瑤不說話,便又繼續道。
陸靖琛剛理完公司的急事件就匆匆趕過來,剛到門口,就看見眾人都在指責藺瑤,瘦弱的影站在眾人面前,面對千夫所指,顯得那樣單薄。
陸靖琛不悅的皺了皺眉,剛要抬腳過去,卻又停了下來。
他家小妻子就是太過單純善良,永遠相信這世間的好,從不愿意去承認邊人的弱。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讓徹底看清楚穆雪芝母的臉,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藺瑤看看滿臉淚痕的穆雪芝,又看看一臉冰冷淡漠的藺錦璇,忽的揚冷笑:“穆阿姨,我從未做過任何事!”
從懂事以來,母親教給的,都是待人以善,待人以誠。從未想著要去陷害別人,但別人似乎永遠都在想著法兒的陷害!
“藺瑤,我相信你,我相信這一切都是你大姐的錯,我代想你道歉,只求你看在昔日分,網開一面,放過。”穆雪芝泣不聲。
在外人看來,這該是一個多麼艱辛,活的多麼卑微的繼母啊!
旁邊那貴婦又不甘沉默了:“就算有再大的仇,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一家人,還有什麼仇什麼怨是化解不了的?得饒人且饒人,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吧?”
藺瑤轉頭看向那名一直不安分的貴婦,不客氣的道:“這位阿姨,如果我沒看錯,您就是跟我穆阿姨相的最親的朋友吧?您這麼急著幫忙懟我是為了什麼?”
貴婦面變了變:“我只是依事實說話而已!”
“事實?”藺瑤冷笑,“您要說事實,那麼好啊,請問您清楚事的原委嗎?你知道事的過程嗎?您親眼看見,親經歷了什麼嗎?您不過是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里指責我?”
“你……”貴婦顯然沒有想到,藺瑤會這麼伶牙俐齒,一點都不顧及是在父親的靈堂里,面變了又變,十分的難看,最后道:“我是沒看見什麼,但是今天的形,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你穆阿姨都向你跪下了,還有什麼仇什麼怨是讓你不能釋懷的?”
“的確沒什麼仇,也沒什麼冤,但是藺錦璇設計陷害我的事,那是警方查出來的,您要是有意見,可以去警察局,而不是在這里,對一個害者這樣指手畫腳。”藺瑤毫不示弱,且說出來的話,條理清晰,十分的有邏輯。
貴婦啞口無言。
穆雪芝淚眼朦朧中,眼底也閃過一抹驚詫和不敢置信,隨后又變了無盡的怨恨和嫉妒。
就連藺錦璇也呆了呆,藺瑤從小到大都是逆來順的格,說簡單點,就是那顆柿子,想怎麼就怎麼,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永遠凌駕于藺瑤之上,只要自己想玩,分分鐘可以玩死。
但是現在……
藺錦璇的眼中也有一閃即逝的不敢置信。
藺瑤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厲害了?
聽聽剛剛說出來的那些話,什麼時候轉變這樣的格了?
此刻,震驚大于怨恨,吊唁堂里一片寂靜。
陸靖琛站在門口,視線穿越人群,落在那一抹纖瘦的影上。
依舊站在人群中,承著眾人異樣的目,但此刻,直了脊梁,一張臉上滿是倔強,即便還是那麼纖瘦羸弱,可給人的覺,卻仿佛那小小的肩膀,能扛起整個世界。
陸靖琛勾了勾角,才分開人群,大步邁過去。
看見陸靖琛,所有人都噤了聲,藺錦璇的視線也落在了他的上,但他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仿佛整個靈堂,除了哪一個藺瑤,再沒別人。
他在眾人的矚目中,走到了藺瑤的面前,手握住了的手,與十指相扣,低低的問:“還好嗎?”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藺瑤繃著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
握了握他的手,仰頭看向他,無聲的搖了搖頭。
陸靖琛便轉過頭,看向藺錦璇,“藺小姐的時間到了,再不出去,恐怕警察同志要親自進來了!”
因為之前考慮到藺瑤的,所以陸靖琛特意跟霍昱洋打了招呼,讓藺錦璇自己進來,押送的可以在外面等。但是現在看來,他這麼做,簡直毫無意義!
穆雪芝慌忙看向藺瑤,張了張:“藺瑤……”
“求”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陸靖琛截斷了話頭:“藺太太,我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我會起訴藺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給藺小姐請全城最好的律師,準備迎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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