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宴禮第二次生死未卜地躺在重癥監護室里。

每次都是因為云歲晚。

從手室出來之后的幾天，季宴禮始終在昏迷，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時間越久，云歲晚便越不安。

無論是隔著一層玻璃還是在可以監視的時間里站在床頭，云歲晚只能看到他閉的雙眼和蒼白的臉。

真的很討厭醫院這個地方。

無論是因為自己曾經不太好的經歷，還是因為斯年哥大部分被困在病房里的時間，亦或者如今出脆弱一面的季宴禮。

再一次走進ICU，這是他昏迷不醒的第五天。

隨著時間拉長，強下去的恐慌，不安和愧疚也在膨脹。

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幾手指，幾聲抑制不住的嗚咽從齒里出來。

心里哀求地祈禱，求你，醒醒吧……

意識墜落至最深的季宴禮漫無目的地在一方世界里轉，不急不緩，沒有目的地，好像能一直這麼走下去。

夢里的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一切只靠本能。

忽然，像貓似的泣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過來，季宴禮覺得這個聲音有些悉。

平靜的緒也起波瀾，奇異地到難過和著急。

季宴禮開始瘋狂地往前跑，想要跑出去。

為什麼這麼著急？

出去之后呢？

想要找什麼？

他無法深想，只憑本能。

云歲晚從ICU里出來就看見了門口等待的溫韻。

以為是在等著看季宴禮，卻沒想到母親是來專門等的。

看出有話要和自己說。

云歲晚和溫韻并肩走在醫院的院子里，隨口閑聊。

“歲晚，”溫韻喊：“你和宴禮的事，我和允城也不是不開明的家長，也懂得兒孫自有兒孫福，本不想過多手你們的事。”

云歲晚靜靜聽著，等著未說完的話。

心里卻已經大概猜測到接下來的話。

季宴禮兩次都因為命垂危，他們怎麼可能還會手不管？

溫韻看著，目和，有幾秒沒有說話，似是在斟酌怎麼開口。

“這幾天，我聽說了一些關于你們的讓我難以置信的事，”嘆了口氣，眼神中既心疼又愧疚：“宴禮做的那些混賬事，已經到了不能被原諒的程度。”

云歲晚大腦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后知后覺意識到話里的意思，心頭微。

溫韻憐地的腦袋，像微微一樣。

“歲晚，不用管其他的，是去是留，聽從你的心。這次，有我和爸爸在，宴禮他不會再強迫你。”

云歲晚心頭酸，眼睫了：“你們……不怪我……”

“怎麼會怪你？”溫韻知道想說什麼，一臉你怎麼會這麼想的表：“不管是妹妹還是什麼，他救你，都是應該的，只是運氣不太好。”

“之前，宴禮的確不該那樣對你，歲晚，我代他向你道歉。”

云歲晚眼眶通紅，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主手抱住這個一心為自己著想的人。

溫韻笑著拍拍的后背，平靜的話語帶給源源不斷的力量：“如果決定要離開，告訴我。”

“無論走到哪兒，你永遠是我的兒。”

該如何表達此時的心，云歲晚形容不出來，只知道此時就算突然出現地震，火山發，海嘯等一切自然災害或其他致命的危險，也可以做到足夠的從容和淡定。

原來，云歲晚的后從來不是空無一人。

而在談話的隔天，季宴禮就醒了，毫無預兆，卻也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轉到了普通病房，醒來后見了許多人，卻始終沒看到最想見的那位。

此時的況與上一次住院時高度重合，他心里異常不安。

終于尋到機會，問父母：“歲晚呢？”

溫韻和季允城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這次沒想再瞞著他。

見他們這種反應，季宴禮冷下臉，也急了：“又想騙我？在哪兒？是不想見我，還是又躲起來了？”

他急得想下床，怕父母嚇一跳。

季允城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作。

“歲晚沒躲著你，但暫時也不會見你。”

聽言，季宴禮作僵住，整個人低沉下來，沒有再繼續找人，卻也不甘心什麼都不做。

昏迷時，他明明聽到了在為自己傷心，難道是他臆想出來的嗎？

“宴禮，歲晚活得太累了。這次，就讓如愿一次吧。”溫韻勸道。

季宴禮手指握，卻只抓住了一片空氣，心頭愈發空落落的。

不舍，不甘，憤怒，悲傷，無數不可名狀的緒混雜在一起堆在口，要把他整個人都撕裂了。

病房里沉寂了許久，季宴禮單手覆面，蓋住殷紅的眼眶，沾了滿手的。

結艱難滾，他無力又妥協道：“你們……走吧。”

溫韻和季允城走到門外，將門關上的剎那，里面傳出了幾聲抑到極致的嗚咽。

……

云歲晚沒有給父母答案，不是因為猶豫，而是因為不知道。

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前，的選擇會是毫不猶豫的離開，可事到如今，連云歲晚自己都是茫然的。

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在夏斯年第不知道多次和說話，都沒有回神時，夏斯年突然說：

“前幾天我去找那位德高重的博士，本想將費用給他。”

“他告訴我，我的病雖然復雜了不，但也不是絕對的絕癥，很大概率會治愈。”

云歲晚面上一喜，又聽他娓娓道來：“他還告訴我，這也是他們機構最重大的果之一，這兩年才有了實質進展。”

“他說，從某種意義上，其中也有我的功勞。”

“為什麼？”云歲晚不解。

夏斯年笑了下：“我也問了和你一樣的問題。博士告訴我，就是因為我，季先生才會急切地要尋找治療的辦法，才會無條件支持他們所有研究，錢不要命似的砸過來。”

云歲晚怔住了。

“季宴禮有多討厭我，你和我都清楚。可他這麼做，無非是考慮了你的。而博士告訴我的時間正是你前兩年假死的時候。”

云歲晚垂下眼，只剩下沉默。

“歲晚，當你糾結的時候，其實心里已經偏向一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