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兩三歲的時候，曾經被視為神。

他思維敏捷，過目不忘，三歲能背誦詩詞上百首，識字上千個，并且對學習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無論是學習什麼，他都很快，很輕易。

加上他漂亮的討人喜歡的外貌，他一度在京城赫赫有名，還上過很多次電視節目。

他的出現，讓哥哥沈煜，姐姐沈梨黯淡無。

沈確八歲的時候，就跳級和十二歲的沈煜讀小學六年級了。

他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直到有一天，他撞到沈煜在家門外面，著哭。

他嗒嗒地給他的朋友打電話，“這次沈確又考了年級第一，我連前十都沒有，我爸爸媽媽又要說我了。”

對方“呸”了一聲，“你那個弟弟，可真討厭！不就是聰明一點，天天出風頭！”

沈確聽到之后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到，“聰明”還會討人厭。

他從小就沒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但是那天起，他開始細心觀察周圍人的一舉一。

他發現家里有什麼好吃的，都是先給他，沈煜和沈梨都只能看著。

沈天南和白秋怡都很忙，他們在家的時候，也會對他噓寒問暖，但是問的都是學習上的事。

他們帶他參加晚宴，托關系讓他上節目，每次他被夸，他們都笑得合不攏。

就像看著一個優秀的，令人愉悅的寵。

與之相反的是，同齡的小孩，他的同學們，都不大和他說話。

他是別人家的孩子，是所有父母口中的參照，“你們看人家沈家的沈確，再看看你……”

有趣。

沈確心想。

小升初的時候，明明絕對能考全區第一的他，故意考砸了。

那一年，他和沈煜考得差不多，都是全區第一百名左右。

沈天南和白秋怡像是天塌下來了，他們顧不得去局里開會，番審訊沈確。

沈確只是漫不經心地回答：“現在的題難的，跟不上了。”

沈天南和白秋怡起先不信，但是在初中，沈確的表現也平平。

最后，班主任找他們談話，委婉地要求，沈確太小，跟不上初中的課程，建議多讀一年初中。

留級……

這對子龍的沈天南父母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們起先以為沈確被壞孩子帶壞了，嚴地觀察了一段時間后，發現他邊也并沒有什麼朋友。

他們又給沈確報各種班，奧數班，珠心算……希能讓沈確重回“神”之位。

但是他們的努力都失敗了。

沈確好奇地問他們，“我現在能在全年級占二十幾名，也不錯了，你們急什麼？”

沈天南和白秋怡備打擊，當下口不擇言，大罵道：“只有第一名才有用！你看奧運會，世界杯，大家都只會記住第一名，連第二名都不會關注！更何況二十幾名？”

“你這輩子都完了！”

看著他們歇斯底里的樣子，沈確啞口無言。

那個時候他覺得父母有點可憐，所以決定下一次考個第一，讓他們高興一下。

沒想到，在考場上，沈煜突然站起來揭發他，“老師，沈確打小抄了。”

沈確不明所以，但是老師確實從他的草稿紙出了一張寫滿了知識點的紙。

他回頭看了看沈煜，他臉上閃過一狠的，他從沒見過的。

“我沒作弊！”

沈確大聲爭辯，但是沒有用。

一時之間，他作弊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沈天南和白秋怡覺得天都塌了，“你從小到大，都是靠作弊嗎？”

沈確覺得他們腦子簡直就是有病，有很多競賽，都是現場才知道題目的，他怎麼作弊。

沈天南不顧他辯解，把他狠狠打了一頓。

沈確沒哭也沒鬧，他只是冷靜地問沈天南，“你們兩個，只喜歡學習好的，優秀的孩子，是嗎？”

沈天南罵道；“你這簡直就是廢話，誰會喜歡垃圾。”

沈天南說話一向難聽，刺耳。

沈確于是記住了。

從此之后，他再也沒考過第一名。

他像是戲弄眾生一樣，嚴格控制著自己的名次，想考五十名就考五十名，想考一百名就考一百名。

終于，沒人認為他是神了。

沈確天天看著沈天南和白秋怡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只是覺得好笑。

他終于明白，原來有的父母，并不是無私孩子的。

不是竭盡全力，心無旁騖的，他沒興趣要。

他整個中學都過得懶懶散散，沉迷于偵探小說和武俠小說。

同他相反的是，沈煜倒是從初中的時候，開始慢慢綻放芒。

雖然他學習占不了第一名，但他形象好，腦子活絡，參加了不社團活，校外比賽。

一時之間，同學們提起他來，也稱呼他為“校草”。

沈天南和白秋怡也逐漸回過神來，雖然沈煜不是天才，但是也算個人才。

沈確他們覺得算是廢掉了，但是沈煜從小聽話，乖巧，是個比沈確更值得投資的可塑之才。

于是，各種晚宴，節目，又到了沈煜。

沈煜終于覺得揚眉吐氣了。

唯獨不爽的是，他總覺得沈確的眼神帶著憐憫。

他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他？

該可憐的是沈確才對。

從神的位置上跌下來，不好吧？

有一天，數學老師發下來的卷子，最后一題是一道附加題。

沈煜很想做出來，出出風頭，但是他在網上查了很久，也沒找到解題方法。

于是他著打電話給幾個上了高中的朋友。

沈確從房間里出來，聽到他打電話的容，忍不住嘲笑道：“真可憐啊，就這麼想出風頭嗎？”

沈煜心虛，他呵斥道：“我想好好學習有什麼錯，倒是你，你做得出來嗎？”

沈確漫不經心，“會做，但是不想做。”

沈煜愣了愣，“你真會吹牛！”

沈確看了他一眼，依舊是滿不在乎的口氣，“哦，那咱們就打個賭，我要是做得出來，那你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承認那一次我作弊是你陷害我，怎麼樣”

沈煜一瞬間眼中充滿恐懼。

他看著沈確那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忽然意識到，沈確從來沒有變笨過。

他只是故意的。